一百六十四章 关中(1/2)
关中。
通往长安的大道上密密麻麻的,到处都是蹒跚而行的百姓。
原来韩遂和马腾再次起兵的消息传来,一路生灵涂炭,经历了无数次羌人入寇的关中百姓们,唯恐再次遭难,忙不迭的收拾东西扶老携幼举家逃难,聚在一起就形成了这总数数十万人蜿蜒百十里的逃难大军,一路朝着长安挺进,其中不乏有许多士子名流。
哒哒!
哒哒!
官道上一队骑兵一路吆喝着由远及近飞驰而过,荡起大片烟尘,情势看着十分紧张。
路上行人忙纷纷躲避,又引起一波骚动。
路边几个人观看着这情况,心中起疑。
“伟章!
今日这官道上的信使格外繁忙,一上午已经过了十几拨了。
你看,是不是哪里又出了什么状况了!”
“嘿!
还能出什么状况,凉州如今到处都是大贼,出了韩遂马腾这样的人内斗不止,引羌人进我关中围攻长安已经是罪大恶极了,还能有什么更糟的事!”
“这个可不好说,伟章你也知道,我家与杨长史(杨阜,凉州刺史长史)却是姑表亲戚,平常也有些信使往来,知道些消息。
如今关外一大贼名叫李哲的崛起,击败了曹操,如今已经是占据了中原,来使劝告长安诸公归附。
但是你也知道,长安那些人是绝不肯轻易归附的,因此就耽搁了下去。
现在马腾韩遂二贼复起,围攻长安,说不定中原得知,也会有些动静的。”
“咳!
伯奕!
别想那些杂七杂八的了。
关外人,轻易是管不到我们关中来的。
这关河锁匙岂是那么容易突破,他们自己不打个十七八年,不把关外的事情搞清楚,是绝对没有力量管到我们关中的局势的。
如今整个关中,也就只有长安城的诸君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了,如果这次他们再支持不住,这关中看来也只能是这些可恨的羌贼的天下了。”
“哎!
别想太多,说不定我们这么多人进了长安,长安的局势会有救的。”
“有救个屁!
这么多百姓,一下子都涌进长安,长安哪里来这么多粮食支撑,近些年关中残破,民生凋零,好不容易等混乱平定下去有些起色,就又碰见了韩遂马腾这样的羌贼重新复起。
你说说!
这老天爷怎么不降下了天罚来,将这些人都一一劈死呢!”
那伯奕在旁边,看着好友伟章在这里愤愤不平,一时间也劝服不得,只有默默跟着大队继续前进。
这两人,都是凉州天水郡冀县人,一人名叫赵昂,字伟章,前天水羌道令,另一人姜叙,字伯奕,也是天水大族姜氏一族的俊杰,韩遂起兵后,边界羌人蜂起,两人不得不随着整个家族逃难,婉转行至关中。
而眼前这一只逃难队伍的领头人却是一个现役官员,名叫姜冏,乃是天水郡现役功曹。
……
长安城中,形势更是一片繁乱。
名义上的都督钟繇再次将众人集在一起,讨论局势。
“边界上,皇甫将军连发十余道飞骑求救,潼关城下李哲大军聚集,关墙旦夕可下;而长安这边,东边槐里和北面防线,也是危机频频。
诸位,还是请快快商讨出一个计策吧!
如今之势,我已看清,不管是韩遂马腾二贼还是关外的李哲,都是我等难以力敌的,这两者中,我等必须要选择一个投靠,诸位也无需再忌讳,尽快拿出来一个对策吧!”
厅中诸人一听钟繇这般说法,心知钟繇已经是被如今的内外交困形势给逼的彻底情急了,连投靠这样的话都明打明的抛了出来,显然是已经将士大夫们的脸面已经是跑到了九霄云外了。
当此时,那些表面遮掩的话就不必说了,实实在在的生存才是最根本的,脸面这种东西,此时已经是无关紧要了。
生在关中这种地方,近百年来经历了无数的军阀混战、争杀变乱,其实说实在的关西士族们的那种东西也都已经消磨的差不多了,此时,倒也没有什么舍不得。
定下神来认真活下去才是最要紧。
“以都督的意思,我等应该如何选择?”一人站了起来,习惯性的反问了一句,随机意识到自己出言有错,忙收敛了一下,再次侃侃言道:“以某看来,韩马二贼近在咫尺,压力最大。
他们的野心不大,只是盘踞关中而已。
若是我等能够以之为主,尽心辅佐,今后地位自然是不成问题。
而且两贼之间素有嫌隙,若是有了机会,我等在其中施以手脚,未必不能破此二贼,重新掌控关中。
这个就看今后的形势发展了,诸位以为如何。”
众人听了这个,面色各异,钟繇的都督府参军,年轻人苏则忍不住出言相斥:“狂妄!
都到了这个时候,还是妄自尊大,岂不闻那韩遂也曾经是金城名士,名气才学一点也不逊色于在座诸人。
论其武功,就是如今的关中,又有谁能与之相提并论。
诸位!
我等不可在如此了,终日里小窥天下人的结果就是我等的灭亡啊!
那马腾虽然出身卑贱,但是其之勇猛强健又何曾逊于古之名将。
若是当年我凉州三明(汉末凉州名将,皇甫规、张央和段颖)俱在,自是灭之易如反掌,可如今,大军压境,我等在此大言不惭又有何用?”
另一人站起言道:
“文师(苏则字)所言无差,事到如今,虚言无济于事。
我等无法与韩马二人相抗,诸位还是正视这个事实吧!
但是投身此二人,吾却以为万万不可,韩马二贼若是入主长安,其二人之后谁为主谁为辅?
少不得又是一番针锋相斗,到时候重演李催郭汜二人故事,对我关中又是一番摧残,对我等有何益处?”
“那照着德容(张既字)的意思,却是不能投靠韩马二人?”说到此,钟繇在上手发言问道。
“不错,投身此二人对我等绝无益处?”张既斩钉截铁的回答。
“哼哼!
那照着德容的意思,我等就只有投身于关外的李哲了吗?
那人出身关东草莽,如何能与我等关中人相待,若是投靠过去,此战过去之后还不是只会尽力收刮我等关中人的民脂民膏,去养肥他们关东人的肚子。
凉州的羌乱,又有谁来面对,还不是有我等自己人来处理,这等的投靠与不投靠又有何等区别。
德容!
你身为关中人,却要为关东人说话,这样的龌龊,确须瞒我不得!”
此人发言,更是偏激,一举将关西关东士人之间长期以来的矛盾摆在了台面之上,几乎让所有的人都下不了台,正是关中士族高门的代表凉州刺史——韦端。
此人才真正是关西士门真正的实权人物,代表着关西士族的根本利益。
而众人的首领,高坐上手的都督钟繇,却是出身颍川士族中的翘楚,关东名士,韦端这样的表态,却让钟繇实在是无法说话。
一时间众人形势僵持,还是难以得出结论。
钟繇坐在上手,肚里不住的叹息。
长安城内,这样的辩论,已经进行了多次,不管是在大堂中,还是像这样在私下里,都始终难以达成共识,眼看着天下大势骤变,身为一个能力丝毫不下于荀彧郭嘉之辈的俊杰,在其中却毫无作为,钟繇也是无可奈何,他毕竟是一个没有自己武力的外来者都督。
……
扶风郡,槐里。
绵延数百里的渭水岸边,无数的人头涌动,冬季寒冷彻骨的渭水边上,挺立着一个英武的年轻将军,正指挥着自己手下的军队,加速过河。
彪悍的羌人战士们从将军身边路过的时候,都以仰视的姿态看着这个年轻人,眼神中是难以掩饰的崇敬。
“快!
快!
儿郎们!
过了这道大河,就能绕到敌军在二道沟的最后一道防线的侧面了,若是能够明天赶到,那就能帮助全军一举突破敌人的防线了。”马上的年轻将军声嘶力竭的吆喝着,口鼻之间喷吐着白气,鼓励手下的军士们拼命加快行动。
“到时候,第一个打进了长安城,堆积成山一样的金银珠宝和美女,那可就是我们的了!
兔崽子们,你们还不给我加快点!”
“将军!
你可别忽悠我们!
那还有北面的韩王呢!
韩遂大王,可是不会让我们独自享用长安城里的财宝的!”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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