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一章节妇清官(下)(2/2)
黄公公年事已高,才需要保重身体才是,免得身体抱恙,耽误了代替仁圣念经。”
不等二人再说下去,客人已经陆续到来,满堂朱紫,自然不再是唇枪舌剑的场合。
黄恩厚在各位官员中地位超然,平日里又交游广阔。
此时他招呼众人,俨然要喧宾夺主。
众官员不知根底,只好与他敷衍着,偷眼看向范进这边,猜不出发生了什么。
等到众人落座,便是最普通的走过场、寒暄、说一些场面话,大家经历得多了不再当回事,没人太在意。
黄恩厚看着范进道:“范老爷,听说你与马湘兰交情不小,这幽兰居实际是范老爷的产业。
在这你是主人我们是客人,总不能让客人饿着,该吩咐上菜了,大家也得尝尝马四娘究竟是个什么味道不是?”说完,便又是一阵大笑。
范进面上不喜不怒,“黄公公此言差矣。
范某是上元父母官,所有上元百姓,都可以算作我的人,你到上元哪一处酒楼,下官都是主人,这一点没什么可说。
至于说要尝味道,这倒是不急,待会自然有酒席奉上,不过黄公公是否尝得到就难说了!
吃菜之前,咱们还有件官司要了断,有个人要见绣衣,当面鸣冤!”
黄恩厚一皱眉,“鸣冤?
不合适吧?
眼下臬司衙门的人也在,有冤也该先诉于臬司,哪能随便就惊动巡按?
再说朱绣衣还未正式坐衙,今天又是接风,不该接状。”
朱琏却道:“黄公公差矣。
本官奉圣旨巡按东南,本就是为民申冤做主,随时都要接状理事,与坐衙与否无关。
既然有人告状,自然该让他进来相见。”
范进轻轻拍了两下手,只听楼梯声响,扣儿搀扶着浑身缟素楚楚可怜的宋氏顺着楼梯一步步走上来。
这几步路是精心设计过的,走得如风摆残荷,于凄楚之中又增加了几分妩媚,不少江宁官员认识宋氏,心道:这女人今天素面朝天,可怜兮兮怎么反倒是比平日更勾魂了?
范进看了她一眼,不想宋氏心有灵犀地也偷眼看他,两人目光一触即退,宋氏似是无限娇羞地低下脑袋,范进饶是早就尝过这女人滋味,心中依旧忍不住一荡,暗叫了一声:小妖精!
今晚非要你求饶不可!
宋氏走到酒席之前,将早已准备好的状纸顶在头上,开始控诉起黄恩厚黄继恩父子对江宁机户、机工以及绸缎商人的盘剥压榨。
从强行摊派报效,白用人工,再到如何克扣工款强行低价买入,乃至随意污蔑他人所交绸缎不合规制,肆意罚款抄没家产的事一股脑抖出来。
杨世达当初和黄恩厚勾结,是办这事的急先锋,宋氏知道的事情自然也多。
这里面有一些涉及杨世达的她也不隐瞒,一股脑说出来。
朱琏问道:“宋氏,你这状子里,连你的丈夫可是一起告了?”
宋氏满面含悲道:“奴夫一条性命便是坏在这父子手上,死前深悔往日之过,拉着奴的手嘱咐,要为江宁机户出一口气,讨一个公道,哪怕是杨家因此而亡,小妇人与黄恩厚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
奴家今天来,不是替杨家要公道,而是替整个江宁的机户、机工要一个公道!”
黄恩厚勃然变色道:“一派胡言!
朱绣衣有所不知,这妇人是江宁有名银妇,与他人通间,害死自己相公,如今又来告咱家的黑状,分明是有人背后指使,想要构陷咱家。
来人,把这妇人拿下了好生询问,咱家倒要看看,是谁在背后捅刀子!”
朱琏面色一寒,“黄公公,你搞错了吧。
这里不是你的内织染局,在这轮不到公公发号施令,请公公自重一些!
至于公公说有人陷害,这妇人是陷害你,难道冯公公的侄儿也会陷害你不成!”
他豁然起身,对一干江宁官员道:“本官不久之前,接到冯司礼的侄儿,锦衣卫世袭指挥冯金吾的亲笔书信,状告黄恩厚贪墨帑币,中饱私囊等事。
今日正好借这个机会,与黄恩厚对质!”
听到冯邦宁的名字,黄恩厚脸色也一变。
宋氏告黄恩厚,只能算是民告官,范进虽然可能是她背后的男人,但这种关系不能曝光,总不能明着出来打对台。
江宁大小官员的劣迹黄恩厚都很清楚,是以也不怕他们敢出来对自己下手。
可是冯邦宁情形与这些人不同,他的背后可是冯保,要是冯司礼要对付自己,那可是死无葬身之地的局面。
他看着朱琏,暗自诧异着,这刚收了自己厚礼的巡按之前一点口风都不露,难道敢违背官场规矩,扭头就翻脸?
嘴里硬气道:“内织染局听命于天家,地方衙门无权过问,咱家的事不归绣衣过问。”
朱琏面面沉似水,“你这话原本不错,但是本官出京之前,天子特意下了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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