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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37章 番外 后来10(2/3)

说说看,你看中谁了?

我也帮你一起看看。”陈慧笑道。

小笤红着脸摇摇头,不肯说。

“不说啊,那我就随便指啦?”陈慧道,“小五小六都不容易,要选出一个还真不太容易呢……不如就让公公来决定好了。”

“夫人,这种小事哪好去烦公公的。”小笤忙劝道。

“那你说,是谁?”陈慧凑过来小声道,“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你尽管放心跟我说。

或者说,哪个你都不喜欢?

那也行,今后我帮你留意,哪天你看中了谁想嫁了,一切有我呢。”

“夫人,您、您就先别问了……”小笤哪好意思说出自己究竟看上了谁,毕竟跟陈慧相比,她的脸皮还薄得很。

陈慧正打算再追问看看,忽见菊院门口进来一高一矮两个人。

矮的是李孚,高的那个则是被派去照料李孚的小六。

在刚把李孚捡回来后,陈慧便请了位西席为李孚开蒙,李孚学东西不算慢,三个月前陈慧便将他送去了书院读书,一是那书院的教书先生很有名,二是他也该学着如何与同龄人相处。

平时李孚住在梅院,衣食住行都有下人照顾,陈慧偶尔看看确保没大问题就行,不过就像后世的家长一样,她对他的学业抓得比较紧,每天从书院回来时,他都会被叫来菊院跟她说说书院里的事。

李孚进来时脸上带伤,陈慧惊讶地迎上去道:“初雪,怎么搞的?”

她瞥向小六。

小六苦着脸道:“小少爷跟书院的孩子打架了。”

陈慧蹲下与李孚视线平行,李孚却扭头不敢看陈慧。

“为什么跟人打架?”陈慧并没有责骂的意思,只是单纯地询问。

李孚视线往陈慧这儿瞥了一眼,又很快挪开,咬着下唇不吭声。

陈慧心里微叹,牵着李孚往主屋走去,又让小笤打来热水和拿药膏过来。

热水很快便打来了,陈慧坐在桌旁,让李孚站在自己面前,她慢慢擦拭着他脸上的伤,倒是什么都没说。

“娘……初雪错了,您不要生初雪的气。”李孚毕竟岁数小,先顶不住压力,声音里还带着哭腔。

“你都没说为什么打架,怎么就说自己错了呢?”陈慧道,“娘没有生气,只是你不说,娘怎么知道发生了什么?

又怎么知道该怎么办?

别老学你爹,他生气了也不跟娘说清楚是为了什么,总让娘猜猜猜,看,娘这才几岁啊,白头发都要愁出来了。”

李孚被陈慧挤眉弄眼的夸张表情逗笑了,小手摸了摸陈慧的鬓角道:“没有白发,娘还是一样美。”

“小子,油嘴滑舌跟谁学的?”陈慧戳了戳李孚的额头,笑骂道。

刚开始李孚小心翼翼的像个随时可能被遗弃的小可怜,是陈慧用她亲和的态度一点点让他把心外的硬壳褪下,心里渐渐塞满了安全感。

李孚眨眨眼不吭声,他怎么好说那是他平日里看爹娘相处时跟娘学的呢?

“行了,你要是不想说为什么打架那就算了,把人打伤了吗?

该赔礼道歉的就去赔礼道歉,这个少不了的。”陈慧道。

提到这个,李孚轻松的表情没了,他垂下视线,吸了吸鼻子道:“不要!”

“那就跟娘说,为什么打架?”陈慧道,“若是对方不对,就把人扯过来给你道歉。

你爹总该派点儿用场。”

李孚低了头,轻声道:“不能……不能告诉爹。”

陈慧抬起李孚的下巴,却发现他竟在哭泣,双眼红彤彤的跟兔子一样,眼睛鼻涕流了一脸。

“他们……他们说,我爹是个断子绝孙的阉人,说爹……说爹是个奸人,说我将来也是个小奸人!”李孚终于忍不住大哭道。

陈慧忙拿手帕替李孚擦着脸上的眼泪鼻涕,等擦干净了把帕子往热水里一丢,又让小笤拿了块新的,等李孚哭了好一会儿终于哭不动停下来了,她才继续帮他擦脸,擦完后便看着正委屈地盯着她的李孚。

陈慧叹了口气,让其余人都先出去,这才柔声问道:“来,告诉娘,你为什么哭?”她没有安慰他,也没有问他那些话是谁说的,带他去报仇什么的,语气平静而沉稳。

李孚没说话,或许他自己也不知道。

李孚确切的年龄陈慧也不清楚,因为常年在街头流浪,他的实际年龄很可能比他看起来大上几岁,不过也或许是过早领略了人情冷暖的缘故,他很早熟。

“不知道吗?

那你为什么要打架?

恼羞成怒?”陈慧再问。

李孚沉默良久,小小地点了下头。

陈慧笑道:“其实他们说得也没错。”

李孚蓦地抬头看向陈慧,满脸的震惊。

别人这样说他爹就算了,为什么连他娘都……他能跟他们打架,还能跟他娘打不成?

“你看,你爹是个宦官,平日里也不干什么好事,可不就是断子绝孙的奸人?”陈慧道。

“可……可是……”李孚下意识想要反驳,却又不知该怎么说才对。

陈慧揉了揉李孚的脑袋,继续道:“可是你爹也不是就想做这样的人,你说对不对?”

李孚愣愣点头,他对于他娘要说什么一点头绪都没有。

陈慧道:“你爹六岁就被卖入宫中,那时候他还小,什么都不懂,成了个宦官,并不是他能选择的。

是不是?”

李孚点头。

就像他自己,从前他也不想当一个小乞儿,可是他没爹没娘,没人要他,他也没办法。

“六岁,跟你差不多大,你若不慎磕碰了一下,还得红个眼圈呢,你爹那时候是被割了一刀。

那儿,”陈慧指了指李孚的下身,“不知流了多少血,疼了几天才勉强活下来,活下来后等待伤口愈合,又是反反复复的痛。”

李孚踮起脚摸了摸陈慧的脸,小声道:“娘……”

“娘没事,只是想起就有点心疼你爹。”陈慧笑了下,继续道,“皇宫里可没有咱们家里这么舒服,里面的人惯会捧高踩低,毫无反抗之力的小孩子是最适合被欺负的对象。

你想呀,你要在里面防备着坏人伤害你,你是不是得变得比别人更坏才行?”陈慧再问。

李孚想了好一会儿,才迟疑地点头。

陈慧笑道:“当然,也有出淤泥而不染的,可那毕竟是少数派,你爹就是个普通人,他不过是跟许多活下来的人走上了一样的路而已。”

这回李孚用力地点头。

“我们举个例子,娘当初若是没救下你,你继续在街头流浪,十几年后,若侥幸活了下来,只会由一个小乞儿变成个大乞儿,但娘把你带了回来,你换了个环境,可以吃饱穿暖好好读书,十几年后说不定你还能考个状元回来。

不同的境遇,也是你之所以成为你的原因之一。”

李孚再早熟其实也不能完全明白陈慧的意思,但他很努力地去听,去思考。

“所以呀,那些骂你爹的人骂那些话,就像是指着一条狗骂你就是一条狗一样可笑,对不对?”

李孚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陈慧想了想肃然叮嘱道:“这个不许跟你爹说,不然他怕是会打死我。”

李孚用力点头,心里却想,他娘总是说这种特别夸张的话,爹怎么可能舍得打死她,爹明明对娘那么好。

“你爹成为今天的样子,除了他无法选择的,确实他也不完全无辜,但你若仔细想想,能理解他,是不是?”陈慧再问。

李孚点头,又期期艾艾地问道:“可是先生说,我们都要做君子……那爹他……他……”

“先生说的没错,做君子确实比做小人好。

身正,你才对得起你自己的内心。

可是,虽然你爹确实做了不少坏事,但有什么办法呢?

他已经是这样了,变样了便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了,他是我相公,是你爹,你还能不要他不成?”

李孚摇摇头:“爹对初雪很好。”

“这不就对了嘛。

你得分开看,作为一个父亲,他做得虽然不完美,但也算马马虎虎了,因此你该对此抱着感恩之心。

作为一个权宦……这个也要分开看。

朝堂上没有好坏之分,只有阵营之别,跟你爹作对的那些文臣也不见得都是为国为民的,所以你爹若是在玩党争,咱们就别管了,若是做什么伤害百姓的事,你是不是得劝劝?”

李孚尽全力理解着陈慧的话,随后失落地摇头道:“爹……爹不会听初雪的。”

“嗯,你如今岁数还小,那就娘来劝,将来你大了,说出的话有分量了,就该到你了。”陈慧笑道。

李孚眼睛一亮,用力点头。

“还有啊,你是你,你爹是你爹,别让旁人对你爹的评判影响到了你。”陈慧道,“你岁数虽小,却也是个读书人了,怎么能随便就动手打架呢?

今后他们若再说那些难听的,你别理会就好。

娘可清楚那些人了,你越愤怒越在意,他们就越是能从中获得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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