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我想要你死(2/3)
变故发生得太突然,连绶眼睁睁地看着露露和湖姵一同摔倒在台上,只是跑上台的那短短几步,他就体会到了什么叫心急如焚。
他看着露露的神情一瞬间大变,从失措到痛苦再到平静,死水一般,让他心狂跳,只觉得一定有什么事已经发生。
“露露!”他疾奔上去,霜露闻言抬头,望向他,脸上绽出一抹奇异的笑,连绶没有多想,一把把她抱进怀中,“你有没有事?”
“你说呢?”霜露轻声说道,“我好痛啊,饕餮。”
连绶的瞳孔陡然放大,身体剧烈颤抖。
他想放开她,却已经来不及了。
霜露紧紧回抱住他,一只手握着刀,已然推入他的胸膛。
“湖姵没有骗我,当我知道我想要什么的时候,我就能离开幻境了。”霜露轻笑着,笑声渐渐如同泣血悲鸣。
她一字一顿,心中的愤恨和当年被折磨的霜露重合。
永生永世!
不共戴天!
霜露厉声喝道:“我想要你死!”
霜露在床上仰躺着,睁着眼睛,出神地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许久,百无聊赖地翻了个身。
又到一年中秋了,距离她回到现实生活已经过去了三年零五十四天。
距离饕餮——或者该叫他连绶——死去,也已经三年零五十四天了。
在记忆回归的那一刻,霜露已经重获神体。
如今拥有远古资历的她显然也不能再到人间混吃等死了,天庭给她修了座新府邸,豪华大气上档次,她一个人住在里面,三年零五十四天,看着太阳升起,看着太阳落下,生活像一潭死水。
虽然无聊,但也很平静。
因为连绶不在了。
他一点儿痕迹也没有留下。
除了她,没有人记得连绶曾经存在过。
霜露回来之后没多久就发现了这个现实世界和原来的世界似乎有了微妙的偏差。
这偏差只限于连绶的一切过往,就像是时空裂开了一条细缝,把关于他的一切都吞噬进去。
在这个世界,连家只有四兄妹,福神的位置不曾存在过,连有一次她偶遇兰宿,兰宿也像是不认识她,冷漠地和她擦肩而过。
或许,在她把刀推进他心脏的时候,他就注定会死在她的幻境中。
别人不记得,湖姵也消失了,从此,他只存在于她一个人的记忆里。
回来的第一年,霜露每夜都会梦见他,或许是他不甘心的灵魂在她设置的困境中挣扎,梦境里出现的总是那最惨痛的一幕,折断翅膀,抽干血液……她清醒过来,毫不犹豫地把刀捅进连绶的心脏。
然后,她会尖叫,会冷汗涔涔地醒来。
她惧怕这样的梦,怕得不敢睡觉,一到天黑,就逼着自己睁着眼熬过去。
然而第二年的时候,有一晚她太累,终于支撑不住昏睡过去,梦境里出现的是她和连绶在山洞里相拥看星星的画面,两个人都静默,却不同于当时,梦境漫长静默,更像是无话可说。
醒来之后,霜露第一次痛哭失声。
之前再痛、再怕,她都没有像这样哭泣过。
到了现在,三年多了,霜露在深夜里仍然会偶尔醒来,然后失眠。
现在她的梦境中,已经鲜少会出现任何画面,漆黑,只是一片漆黑,只有连呼吸声都会吞噬的虚无。
每当突然醒来,她就像从一片黑暗望到另一片黑暗。
这时候她总会不由自主地想起,连绶曾经跟她说,在天庭里,夜晚是看不到星星的。
她本以为即使连绶死去,她仍然会恨他,然而时间果然是能够抚平一切的。
伴随着他越发稀薄的存在感,连和他相关的一切都变得不真实,即使是之前连触碰都会痛到颤抖的回忆,如今也像隔了一层纱,变得模糊,不真切。
她甚至觉得自己快要忘掉他了。
终于,她开始主动回忆两人之间发生的一切。
开始是偶尔为之,后来越来越频繁,直到无时无刻不在想他。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使他不被她遗忘在永无人知的角落中。
可是,因为没有他在身边倾情演出,她越发能以一个旁观者看待,一切好的坏的,她都去回味,直到最可怕的画面也激不起她心中半点儿涟漪。
她突然明白,直到这一刻,她对连绶,大概才是真的放下了。
因为只有在仍然抱有感情的时候,才会去爱他、去恨他,现在回头想想,心里的感情最多只能让她微微一笑,嫌弃自己过去的偏激。
这样很好。
她想,人总是要向前看的。
何况,这三年多,并不是没有人陪伴。
天空没有光,乍一看,霜露判断不出此刻的时间,但幸好天庭与时俱进,大家纷纷用起了手机——虽然天庭没有网络信号,玩手机好比打单机游戏,但好歹看个时间还是可以的。
四点五十分,这个时间,齐玉京差不多该回来了。
思绪刚转到这里,下一秒,她就听见外面“砰砰砰”的敲门声。
霜露会心一笑,起身跑出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果然是齐玉京。
他穿着一身黑衣,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倚靠在门柱上的姿态带着漫不经心,让人想起天庭里仙女们议论他时经常用到的“贵公子的气质”。
霜露望着他,心里又温暖又感慨。
齐玉京——齐琼——穷奇。
这么简单的文字游戏,她怎么就没有看破呢?
那个在远古时代一直守护在她身边的穷奇,即使当面不相识,也会下意识地再次和她做伴,拥有这样一个不会因时间变化而改变的朋友,她是有多幸运!
然而,下一秒,什么温暖什么情怀,统统被打破。
一阵夜风吹来,仿佛是压倒齐玉京的最后一根稻草,齐玉京晃了晃,笔直地朝门口倒下来。
霜露吓了一跳,赶紧伸手扶住他,却被他反抓住手臂?:“水水水水!”
霜露赶紧端了一碗水,看齐玉京“咕咚咕咚”牛饮下去,然后一抹嘴抬起头。
霜露见到齐玉京的样子忍不住笑喷了,指着他的鸡窝头和煤灰脸:“你刚挖完矿回来?”
“比挖矿还惨!”
齐玉京累惨了,“贵公子的气质”早就丢到九霄云外,整个人往地上一坐,目光呆滞地说道:“现在人间越来越不好混了,轮回一世简直就像度一次天劫,你知道吗?
就在刚才,我差点儿死在这一世的恋人手里,幸好我跑得快。”
霜露好奇问道:“还有这等人物?”
“不是人物。”齐玉京愁苦地说道,“是个母螳螂怪啊,她说爱我就要吃了我!”
“哈哈哈!”
配合着齐玉京的鸡窝头,霜露只觉得这剧情简直让人乐不可支,笑了好一会儿,才在齐玉京谴责的目光下勉强止住了。
齐玉京抱怨道:“要不是为了让轮回时间尽量缩短,哪里会搞得这么狼狈。”
“这是第几次轮回啦?”
齐玉京得意一笑:“第四百九十九回了。”
闻言,霜露还真吃了一惊:“三年你轮回了一百世?”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嘛,平均一次轮回十多年。”齐玉京白了她一眼,“基本每一世都不得善终,还不是因为你!”
“我?
关我什么事!”
“哼,趁你单身,我要抓紧。”齐玉京理直气壮地说道,“五百世的轮回简直是债,不把债还完,我哪敢追你?”
霜露闻言,眼神有些闪烁。
齐玉京虽然也曾进入幻境,但他也不记得连绶了。
她的恍惚只是一瞬,很快就笑着问:“万一五百世过后你大彻大悟,发现自己其实比较喜欢男人怎么办?”
“呸呸呸!”齐玉京大惊失色道,“这不可能!”
“是吗?”霜露故作怀疑状,“我记得这五百世你交往的可不都是女孩子啊……比如说,第四百五十世的时候……”
“你又来!
赶紧闭嘴啊!”齐玉京抓狂道,“都说了,那是我的噩梦!”
和往常一样调戏完齐玉京,霜露的心情愉快极了。
她把齐玉京丢在院子里不管,抄着手施施然回屋去睡觉了。
不是她没有同情心,而是齐玉京每次回来的时间都很赶,用他的说法,在天庭睡一晚上就等于睡掉了人间半年,既然如此还不如早点儿轮回,去人间睡个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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