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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七十五】东市大牢(1/2)

宁南忧不语,寂静良久。

付沉安慰道:“当初的事情,你我还未出生,都无法预料。

怪只怪...我们降生在这样的家庭。

昭远,过去的遗憾,我们无法替父母长辈们弥补,但未来的事,我们却可以操控。

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将来这天下总能重归太平。

你的愿望会实现,卢夫子与越将军的期盼也会实现。”

宁南忧闭上了眼,凝神屏息,沉寂了片刻,缓缓吐气道:“你说得对,一切,都能好起来的。”

付沉点头,拍了拍他的肩头,温柔道:“不论怎样,我都会一直陪着你走到最后。”

宁南忧展眉一笑,低声浅语道:“好。”

知己,便是一辈子的相知相伴。

他相信付沉的承诺,也信自己能掌控命运,不关过去有多苦痛,未来总是向着光明和美好出发的。

他不再悲观以待,不再觉得自己孤身一人,不再认为自己的命运只有死路。

窗外的枯柳吹拂着,宛若美人纤细修长的臂膀,向路人抛出橄榄枝,一点点,勾勒成一副画卷,汇聚在小城中。

天色渐亮,初晓的红阳从东边悄悄冒出了头,金辉闪耀的光芒挥洒着,照在行人的身上,向街市蔓延了过去。

清晨,东市大街上便已十分热闹,熙熙攘攘的人群挨在一起站着。

这其中,有小一半的人,是为了生活前来采办物品,而绝大多数人则是听闻邓情午时斩首的消息后,从京城各处赶来围观的。

东市的刑场周围,挤满了民众,各自七嘴八舌的议论着什么,吵闹声日趋高昂。

江呈轶站在东市牢狱的大门前,望着这熟悉的地方,深深的蹙起了眉头。

薛四在他身侧守着,有些担忧的问道:“主公,你真的要去见邓情么?

他这样的人,能说得通么?”

“说不通也要说。

如今,只有他知晓如何得到龙斛。

我们别无选择。”江呈佳斩钉截铁的说道。

“可是...属下还是觉得有些不妥。

您现在,可是陛下时时刻刻监视的人,若是您入东市牢狱的消息传至宫中...恐怕,会对您很不利啊。”薛四非常担忧,心里害怕至极。

薛四紧紧拽着江呈轶的衣袖,认真道:“邓情私携长鸣军归京的事情,本是十分私密的...偏偏在这个关头从宫中爆出来。

您难道不觉得细思极恐么?”

“我知道。

这消息,是陛下故意让人传出来的。

包括京城四处流散的言论,也是他一手安排的。

陛下已经完全放弃了邓情这颗棋子,如今,想要拿他平息民怨与臣恨...也是合情合理的。”江呈轶很清楚魏帝的习性,也知晓,为何邓情会到必死无疑的地步?

“那您还要见他?

君侯可是要在您见过他之后,悄悄施救邓情啊!

倘若...君侯未能做好防范,这消息泄露出去...陛下铁定会问罪于您...到时候,您...”薛四满心慌乱,生怕这其中有一个环节出错。

江呈轶眸光落定,铁了心道:“不必多说,我既然与君侯合谋,就应该相信他的办事能力。

倘若我,瞻前顾后、畏首畏尾,不但会打乱原本的计划,还可能会造成不可预知的后果。”

话音落罢,他理了理衣领,挣开薛四拽着他衣袖的手,向对面等着他的小官吏走去。

这人,是宁南忧给他安排的人。

他来此处,是走了常玉的门路,又有窦月阑遮掩着,连付沉也替他打点了一番,算是隐秘至极。

但,因为他此刻的处境特殊,魏帝遣出不少密探在他周围监视。

故而,薛四才会说出方才那番担忧之言,害怕宁南忧与付沉遮掩不当,露出个首尾来,便大事不妙了。

江呈轶几乎毫不犹豫的走了过去。

薛四见状,虽有疑虑,但也只能无可奈何的跟上去。

一番交接后,江呈轶被那名小官吏带到了牢狱旁的一间木屋中,换上了狱吏的衣服。

约莫半炷香的时间过去,他跟着官吏的脚步,入了东市大牢。

薛四则守在小木屋中,等着他返程。

东市大牢,原本归属于东府司门下。

因此,江呈轶对这里异常熟悉。

然而,自苏刃的事情发生后,魏帝便下发了旨意,要求更换大牢所有的狱吏与官兵,先由廷尉府暂时接手管理。

他再次踏足此地,前后遇到的人,却都是陌生的面孔,心里便有些烦躁。

东市,算是他投入心血最多的一个市集。

他在这里布下了众多水阁的暗桩,尤其是东市大牢。

可如今,这一切,却被苏刃与邓情毁于一旦,实在惋惜。

他心里盘算着,日后如何重新掌握东市,脚步也加紧了一些。

很快,小官吏,便将他引到了关押邓情的牢房前。

这里,是世家贵族中犯死罪的子弟们专门监管的地方。

阴沉漆黑、潮湿腥臭,处处皆是哀嚎。

江呈轶冷着一张脸,站在牢门外,向木栏的另一边望去。

昏暗处,邓情靠在粗糙的泥墙上,正垂着脑袋,满身狼狈的闭着眼。

江呈轶轻轻咳出声,唤道:“邓将军一只脚都要跨进黄泉了,竟还有心思睡觉?”

里面的人听见这动静,微微动了动身子,扣在手脚上的铁链也随之哐当作响。

邓情睁开眼,缓缓抬起了头,朝牢门外望去。

在甬道里青色烛光的映衬下,他看见一名身穿靛青色曲裾服的青年负手站在长廊中,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他渐渐看清那人的容貌,眸中露出阴狠的光芒,满脸恼恨的冲了过去,却被铁链困住了手脚,怒吼道:“姓江的,你将我害到这副田地,竟然还敢来这里见我?



我告诉你,即便我化作厉鬼,也绝不会放过你!”

江呈轶轻挑眉梢,冷声道:“你如今已是阶下囚,再这么叫喊也无用,不如省点力气?”

“江呈轶,你是特地来落井下石的么?

!”邓情恶狠狠的喊道。

“你说对了。

看见你此刻的惨样,我心里真是无比舒坦。”

江呈轶笑道,眸光愈发深邃森寒:“我说过,你会因为惹了我而付出代价。

如今,陛下赐死的圣旨已下...你可还有什么想说的么?”

“我不信!

我不信陛下会杀了我!

我不信他会对邓氏如此无情。

这么多年,我们邓氏为正统掌权做出了多少努力?

付出了多少心血?

他怎么可能就这么放弃...?”邓情还在垂死挣扎,大吼大叫着,不愿相信。

“邓氏付出再多,也没有独掌皇权重要,更没有家国百姓重要!

邓情,你作恶多端,你祖父也屡次挑战皇权,你以为,陛下会一忍再忍么?



你私自携带长鸣军入京时,可有想过会有边疆大破,北地战败的结果?

你与你祖父,三番五次触及陛下的底线,可有想过如今的下场?



既然是自作孽,就不要在这里嚷嚷着说陛下无情了。

你们若持身周正,邓氏不会有现在的局面。”江呈轶冷声训斥着。

邓情固执至极,仍在嘴里喊着:“狗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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