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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0、金丹一粒定长生(1/2)

《》二三〇、金丹一粒定长生

且说杨度带着支票离开北京,最先沿着京汉线来到河南,拜访在彰德城北洹上村扮演钓叟渔翁的袁世凯。

尽管袁世凯扮演的是渔翁,不过这位渔翁真的很大牌,住着豪宅,嚼着人参,养着名马。

周围侍奉的人也不少,除了门房、管家、奴仆、婢女一应俱全外,明里暗里还有不少保镖。

想见这个渔翁可不容易,杨度费了好大劲儿才得以在客厅里落座。

等一杯香茶被喝成白水,袁世凯终于从后院转出来。

他头上戴着竹笠、身上穿着蓑衣,瞧得出是刚从河边钓鱼回来。

因为朝廷免职的诏书里说袁世凯是“足疾未愈”,下令将其开缺,命回原籍休养,所以他走路故意装出蹩脚的样子。

虽然袁世凯很入戏,但是他那短小浑圆的身材、蓑衣间露出的丝绸中衣,以及雄赳赳的气概、睥睨之间灼灼的目光,却和普通渔翁相去甚远。

刚进门他就放声大笑:“怪不得今儿一大早门口的喜鹊就喳喳叫,原来是湘绮老人高足到访,寒舍实在蓬荜生辉啊!

正好,刚才我钓到一条两斤多重的红鲤鱼,皙子一定要赏脸,留下来吃顿便饭!”

杨度心里暗暗发笑,当下却赶紧站起身,恭敬地答道:“中堂大人留饭,是在下的荣幸,哪敢推辞!”

袁世凯摆了摆手:“如今老夫只是一介平民百姓,可不是什么中堂大人!”说着,大马金刀地在左首的太师椅上坐下。

杨度依然非常恭敬:“中堂大人只是奉旨回乡养疴,一旦足疾痊愈,必定重返军机的。”

袁世凯也没有再纠正杨度,只是随口说道:“坐吧坐吧,不要客气。

湘绮老人现在身体安好?”

杨度侧着身子坐下:“家师身体还算康健,只是自去年冬天以来,张文襄公(张之洞)、孙文正公(孙家鼐)等陆续辞世,老成人先后凋零,他难免有些惶恐。”

袁世凯道:“老夫听人说,经世大学远离尘嚣,风景秀丽,冬暖夏凉,最适合养生。

湘绮老人寄寓其间,著述终日,与世无争,又何忧何惧之有?

而且大德必大寿,他也不须如此。”

杨度叹了一口气:“奈何天有不测风云。

《》”

袁世凯也随着叹口气:“老夫今年已经五十知天命,归隐乡间养疴,才算明白老年时的病根都是年少气盛时惹下的。

只是人无再少年,追念往昔,不过徒生悔恨罢了!”

杨度满脸景仰地说道:“中堂大人年少时便弃笔从戎,纵横华北、东北、朝鲜,刀头上舔血,马背上取功名,现在回想起来,令无数人为之神往!

现在些许小病,不过是些暗伤,原是不妨事的,只是现在天气有些不好,难免碍手碍脚。

一旦秋风劲、胡马肥,中堂大人横刀立马,只怕城里那些少年人也赶不上!”

袁世凯呵呵干笑几声:“那就蒙你吉言了!

只是老夫不知皙子此次前来,有何赐教?”

杨度从袖中掏出一个信封,放在桌上推了过去:“家师闻听中堂大人这里藏着不少上好的高丽参,便命在下过来讨取一二,留待他日续命之用。

不知中堂大人能否割爱?”

袁世凯上下打量了杨度一番,慢慢说道:“高丽参老夫确实有一些,只是用来给自己续命尚且不够,怎么能分润给别人?”

杨度笑道:“中堂大人不必担心,家师知道现在您或许还有顾虑,所以不着急取货,只是预付部分定金。

等中堂大人他日身体康复,高丽参还要结余的话,只要不忘了故人便好。”

“那行吧。”袁世凯终于点头应允。

杨度当然不会天真地认为袁世凯真的钓到大红鲤鱼,准备与自己一起大快朵颐。

见他答应,便不再过多叨扰,当下起身告辞。

袁世凯也没有强留,在送出厅门的时候突然问道:“数年前,老夫在学部荣尚书府上时,曾与百熙有一面之缘。

当时老夫问他君主立宪在我大清能否行得通,他告诉我六年以后自会分晓。

如今已经过去四年,不知他现在是否还坚持当年的看法?”

杨度躬身抱拳:“来之前,百熙也跟在下谈过这个问题。

他认为在明年底、后年初必然水落石出,还请中堂大人到时候验取。”

等杨度走远,从厅堂后面走出两个小伙子。

其中一个非常年青,只有二十岁出头,伸手把桌子上的信封拿过来,打开一看顿时惊讶出声:“哇,五万美金,还是花旗银行的本票!

这要是买高丽参,得买多大一堆啊!”

旁边那位显然是哥哥,到底见识多一些,闻言嗤笑道:“克文,你不会真以为人家是来买高丽参的吧?

五万美金,换成白银有小十万两,这么多银子在北京什么样高丽参买不到?

何至于千里迢迢跑来彰德?

人家这不是买高丽参,而是来买层官皮!”

说罢,他有些自得、又有些疑惑地望向袁世凯:“父亲,王闿运都七老八十了,怎么还想往官道上挤?

也不怕折本?”

在北京官场上,袁世凯一度被称为桓温,而袁克定则被称为桓玄。

《》桓温、桓玄父子都在东晋搞过谋权篡位的把戏,由此可知袁氏父子是什么货色。

袁世凯哈哈大笑:“克定,你也不要笑话克文,你们兄弟都是半桶水。”等坐回太师椅上,才给两个儿子解释道:“杨度是谁的幕僚,自然给谁跑腿办事。

我说湘绮老人,不过是个由头,至于具体指谁,他知、我知,何必说透呢?”

袁克定有些疑惑:“学部左侍郎孙元起?

虽说他的靠山张南皮、孙寿州先后病逝,不过他在海内外享有盛名,也没有得罪什么人,学部本身也是清水衙门,谁没事为难他呀?

他为什么突然想要投靠父亲?”

袁克文终于逮着机会呛袁克定一回:“为什么?

因为朝廷离不开父亲,父亲很快就要回到军机处,所以他便提前来巴结呗!”

“你懂什么?”袁克定瞪了弟弟一眼:“我的意思是说,首先,孙元起不用巴结谁,他在学界鼎鼎大名,本身就是朝廷的一块招牌,没有人愿意动他,因为动他没什么好处,反而会惹得一身骚。

“其次,即便他要巴结,尽可以巴结载沣、奕劻、世续、那桐等人,何苦来烧父亲这口冷灶?

虽说父亲起复是迟早的事儿,可谁知道是半年一年,还是三年五年?

“第三,就算他来巴结父亲,何必下那么大血本?

要知道其他人来接纳父亲,通常不过孝敬三五千两,上万两就是大手笔。

他一下子就送了五万美金过来,这是所谋者大啊!”

袁世凯微微点头表示嘉许:“克定所言不错。

看起来,这个孙元起倒是妙人,哪天回北京,一定要和他好好聊聊。”

虽然袁世凯觉得五万美金有些烫手,不过还是照单全收了。

貌似自古到今,大英雄都是收大钱不手软的主儿,包括童萌会领导人孙中山。

据说他在南洋宣传革命时,和当地华侨首领约定,为了保密,以后再需要筹款就直接发代码过来:a表示一万元,b两万元,c三万元,d四万元,e五万元。

结果以后大炮每次发电报过来,不是d就是e,就没见d以下的a、b、c。

华侨首领在心惊胆战之余,不免暗自庆幸:幸亏当时只约定到e,如果约定到x、y、z,我们就别活了!

杨度见过袁世凯立马东渡曰本,正准备给孙中山送钱,却发现事情有些棘手:就在宣统二年的正月,同盟会分裂了。

作为一个庞大的革命团体,同盟会在诞生之初就存在两个致命的缺陷:财政、人事。

先说财政。

孙中山最初创立兴中会时,是效法天地会、洪门之类的秘密会社,这些组织都带有黑社会性质,依靠灰色收入乃至非法收入来维持自身的运转。

兴中会既然号称革命团体,自然不能用敲诈勒索、绑架卖淫等手段来获取活动经费,孙中山的创举就是向华侨募捐。

不管是封官许愿也好,还是苦苦哀求也好,总之,确实获得了一定的资助。

兴中会只有一百多人,到处化缘维持生计自然不成问题。

可同盟会却有大几千人,除了吃喝拉撒睡,还要办报纸、搞宣传、租场地、买枪械、闹起义……处处都要花钱,没有稳定的经济来源,还靠募捐那一套。

华侨纵使再多、再富有,人家的钱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辛辛苦苦赚来的血汗钱,你孙大炮忽悠几句,就想掏走供你们挥霍?

就像任何朝代、任何地方一样,纵使普通人再穷,也不耽误领导人穿金戴银、锦衣玉食。

尽管同盟会资金短缺,机关报《民报》经费支绌,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但孙中山却潇洒得很,日常工作是和华侨领袖吃香喝辣,设想民国美好前景,闲暇则玩玩萝莉养成,挽救无知迷途少女。

如此苦乐不均,难免会激化内部矛盾。

有人会说:既然孙大炮能去化缘,难道同盟会里的其他人都是哑巴?

当然,同盟会里谁也不愿坐吃山空,确实有人自告奋勇出去募捐,只是孙中山起步早、名气大、人脉广,华侨只认准这个老字号,其他人去了没多大成效;而且孙中山视募捐为妻妾,决不允许别人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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