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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二、东风谬掌花权柄(1/2)

载沣对于载涛的提议不置可否,沉默半天才长叹一口气:“这可真是‘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啊!”

那桐、徐世昌自然明白载沣话里的意思:.

毫无疑问,“周公”是指袁世凯。

在光绪、宣统之际,朝廷对袁世凯是百般猜忌,夺权褫职,殃及亲党,甚至一度想除之而后快。

幸好朝廷上下不少人帮他说情,他才得以全身而退。

武昌发生叛乱之后,他不计较以前恩怨得失,迅速率兵驰往湖北平叛,而且捷报频传,今天消灭一千八,明天消灭两千。

——按照战报上的数字相加,全湖北新军至少被轮着枪毙五回。

——不过有一点却非常肯定,那就是叛军确实被赶到了长江以南!

如此忠心为国、不计恩怨,不是周公还是什么?

相比之下,“王莽”就非孙元起莫属了。

在有逆迹之前,孙元起简直和王莽一样,不显山、不露水,独守清净、为人谦恭、礼贤下士、学问深邃,完全就是天下学子的道德楷模,深受朝野人士爱戴。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让人难以置信地对朝廷反戈一击。

载涛从小就看不起宽厚随和的载沣,他完全搞不明白聪明一世的西太后为什么最终要把摄政王、监国的权力交给载沣这个窝囊废,简直是视大清存亡如儿戏。

见此时载沣还在摇头晃脑地掉袋,皱着眉头说道:“五哥,你就别拽文了。

还是赶快拿个主意!”

载沣无奈地笑笑,问那桐、徐世昌道:“不知二位有何高见?”

徐世昌答道:“王爷,陕西下临河南,山西逼近京畿。

河南为中原腹地。

京畿为大清根本,两地皆不容有失。

依下官愚见,为今之计应该迅速调集河南的武卫军西上,堵住潼关,防止叛军入豫;另外命令驻扎正定的陆军第六镇移防石家庄,沿正太线夺取娘子关,防止叛军扰乱畿辅使天下动摇。

具体以后怎么做,要等军谘府、内阁商议之后才能做出决断。”

载沣对于军事那是擀面杖吹火——一窍不通。

听了徐世昌的建议只有点头的份儿。

载涛却没好气地说道:“徐大人,如今庆王已经解散了内阁,等内阁拿主意,那得等到什么时候?”

徐世昌愣了片刻才说道:“涛贝勒。

庆王爷老成持重,为宗室至亲、国家耆宿,海内景仰。

刚才不过是他一时气话,做不得真。

等过几日庆王爷气消了,再找人劝劝。

应该就没事了。”

“如今天下情势急如星火,哪能让满朝的人等他?

难道没有张屠夫,就要吃连毛猪?”载涛说的非常不客气。

那桐再也坐不住了,赶紧起身告辞。

拉都拉不住。

内阁总理大臣、协理大臣都先后走了,徐世昌还能留下来么?

片刻之后。

客厅里就只剩下载沣、载涛兄弟二人。

载沣忍不住抱怨道:“七弟,你怎么能胡乱说话呢?”

载涛道:“我怎么胡乱说话了?

你没看见庆王那副嘴脸。

好像孙元起是他祖宗一般,处处维护着他。

你说孙元起到底得给庆王送了多少银子,才能让他昧着良心说出那番话?

大清江山就败坏在这些人手上,骂骂他还是轻的。

依着我的性子,就该直接抄了他的家,革了他的铁帽子王!”

载沣满脸忧虑:“庆王虽然贪婪些,终究还是很有政治手腕的,朝堂很多事务需要他出面处理。

如今你这么一闹,消息传到庆王的耳朵里,他还会出来做事么?”

“怕什么!

两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大活人还不好找么?

更何况是做内阁总理大臣呢?”载涛丝毫不以为意,“实在不行,小弟愿意主动请缨,为大清担此重任!”

“怎敢劳动您大驾?

我看还是算了!”载沣当然知道载涛是什么货色,当下毫不客气地拒绝了他的好意,“明天一早,我还是去劝劝庆王,让他收回成命。

实在不行,恐怕只有请袁慰亭出面组阁了。”

“让袁四组阁?”载涛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厉声尖叫起来,“老五,你忘了二哥临死前的遗言了么?

你嫌天下还不够乱是不是?”

载沣站起身:“七弟,天色已晚,我还要和六弟商议河南、直隶调兵的事儿,就不留你吃宵夜了。”说罢转进后堂,只留下载涛一人在客厅里跳脚。

且说徐世昌出了醇亲王府,立即派人和袁世凯在京的暗探联络,把奕劻和载涛闹翻的消息传到湖北。

袁世凯获悉之后大喜过望,顾不上睡觉,赶紧召集心腹幕僚赵秉钧、阮忠枢、张一麐等密议。

阮忠枢看完电报,小心翼翼地措辞道:“从电文上来看,庆王辞职之说只是激于一时气愤,并非出自本心。

庆王素来贪财,内阁总理大臣一职位高权重,是棵绝佳的摇钱树,他怎么可能就此舍弃?

而且老年戒之在得,只要稍有转圜,他必然恋栈不去。

“环顾当今天下,能够有资格出任内阁总理大臣一职的只有庆王和大人两个,想必载沣也能想到。

如果他今晚回过味来,明早向庆王服个软,庆王必然会顺坡下驴。

当时在场的除了庆王、载沣,就是徐大人、那桐和载涛,想隐瞒也很容易。

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这件事尽快捅出来闹大,让朝野上下都知道,庆王自然不好意思再复出。”

袁世凯点点头,颇为同意阮忠枢的观点。

赵秉钧道:“把这件事闹大还不容易?

我们现在就派人联系京沪各大报社,让明天全国大小报纸头版头条刊登《皇族内阁于5日夜宣布总辞职》的新闻。

我不信闹到全国皆知的地步,奕劻还要意思继续做内阁总理大臣!”

袁世凯道:“既然如此。

联系报社的事就交给智庵(赵秉钧)了。

不过你要记住,此事一定要做得隐蔽,尽量让人相信这是载涛放出的消息,别怀疑到我们身上。

如果因为此事结缘庆王。

那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赵秉钧起身鞠躬道:“在下明白。”说完出门忙活去了。

张一麐补充道:“大人,我们还必须尽快北上。

尽管内阁总理大臣一职除了庆王,大人是不二人选,可万一载沣不按套路出牌,岂不是功亏一篑?

而且大人出任内阁总理大臣之前,少不得要拜访各国驻华公使一番。”

阮忠枢也很赞成张一麐所言:“大人不妨明天早上登车先抵达郑州。

郑州在京师与汉口之间,进京不过半日之程,一旦京中有事。

可以夕发朝至。

而且在郑州可以就近指挥直隶、河南的军队攻取娘子关和潼关,可谓一举两得。”

袁世凯长身而起:“那就依二位所言,先到郑州!

我们坐镇中原,静观京城官场波谲云诡、晋陕战场硝烟弥漫、长江以南江山易主。

也算是平生快事了!”

11月5日这一夜注定不会平静,北京、汉口、保宁、西安、太原发生的每件事都足以影响中国历史的走向。

直至下半夜,无数电波依然忙碌地穿梭于中国各地。

就在这个时候,几列装满士兵的火车从太原开出,“轰哧—轰哧—”地向东疾驶而去。

在头列火车的包厢里。

程子寅与张辉瓒隔桌而坐,相对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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