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体
关灯
上一页 回目录    收藏 下一页

516共忆博大乡土社会 还原传统衣食工序(2/3)

“哎呀哎呀,我寻思寻思。

棉花摘回来以后,先彻底晒干,花弹好以后接下来……把棉花搓成黄瓜那样儿的小卷卷,然后用纺线车纺线,接着……接着把纺好的线缠成穗子,呃……是不是接下来弄线……其实后面的步骤我大概有点印象,但是不知道每一步叫啥!”桂英望着天花板掰着指头想不起来了。

谁想在一旁和致远聊工作的马兴邦忽然插嘴:“接下来拐线、合线、染线、织布——是不是大?”

“哼哼!

你哥到底年纪大,知道点!

拐线、合线,下来是穿瑟、浆线、刷线、染线,最后才是织布,织成布以后,裁布、制衣。

仔儿你看看,原先村里人穿一件衣服有多不容易!

从春天种棉花开始,到最后穿上衣服,没有一年弄不完!

它这前前后后弹棉花、纺线、织布几十道子工序,不容易啊!

所以那时候人有一件新衣服,宝贝得很呐!”

老马一人说着,除了漾漾其他人拎着耳朵全在认真听。

“哦!”仔仔如梦初醒一般长吁一声。

“棉花不光能做衣服,灶上的抹布、娃娃用的尿垫子、床上的被褥单子、门帘、我小时用的书包、装东西的布袋子、整衣服的幅子、鞋帮子鞋底、毛衣围巾帽子……那时棉花能做的东西多着呢!”桂英向儿子普及。

“棉花还能做鞋底呀!”仔仔好个诧异。

“棉花做的鞋底结实得很,比现在很多名牌运动鞋鞋底还好!”桂英回忆着自己穿布鞋的岁月。

“那时候买的东西特别少,家里塑料、铝铁的器件是后来慢慢才有的,除了农具。

早年的房子、炕、灶台是土烧的砖盖的,柜子箱子、桌椅板凳是自己或请人用桐木做的,咱小时候还用过煤油灯、走马灯呢!”马兴邦顺着妹子的话跟外甥说。

“嗯!

我用煤油灯用了几十年了!

电灯是后头才有的——我记得是……八十年代后头!”老马抿着嘴回忆。

“我也记得我小时候用过煤油,偶尔用蜡!”桂英回忆。

“我没见过煤油灯,但用过蜡!”致远检索自己的童年。

“什么是走马灯呀?”仔仔憋了很久才找着空档提问。

“走马灯样子很多!

那时候村里人用的是用煤油做的,给灯外面罩个罩子,风吹不进来,这样晚上出去能用。

跟手电筒差不多,没那么亮。

去年还是前年来着,村里来人收走马灯,一个出几十块钱!”老马的食指在空中转了一圈。

“收那个干什么?”仔仔又问。

“好一点的走马灯用铜做的,那些人当成古玩玩呢!”老马回答。

“哦!

原来农村还有宝啊!”仔仔说完,长辈们各自轻笑。

“咱家里还有铜钱呢!

不知道哪个年代的……搞不清,你姥姥留下来的。”老马冲仔仔卖弄。

“一般铜钱上写着字呢!”致远大声冲丈人说。

“我没仔细看,扔在犄角旮旯几十年了!”

“放得越久越值钱!”致远在黑夜中现出一脸惊喜。

“值钱个锤子!

英英小的时候门上来人骑着车收铜钱,三十年前一个铜钱只出几毛钱,我一想算了,还是别卖了,留着当纪念!

现在放在哪里我也忘了,你二哥该是知道!”

“我婆原来酿的白醋怎么弄的?

现在外面的醋超难吃,全是工业合成的,再好的凉菜也坏在醋上了。

大你知道我婆原来酿柿子醋的窍门吗?”桂英爬起来专门问。

“这个——”老马放在肚子上相交的十指动了动,接着说:“这个我不知道!

反正早年年年见你婆把柿子摘回来以后,洗干净倒进陶罐子里,秋天酿、冬天藏,第二年夏天吃正好!

具体有啥窍门我不晓得,你妈知道,你妈知道的话……可能你二哥也懂点!”

“我怕兴盛也不知道!”兴邦言之凿凿。

“哎,可惜了!

原先咱婆做的柿子醋调出来的菜酸酸的不刺激,白白的醋里带点甜味儿!

只记得小时候的凉菜很好吃,现在的醋不行、不行……”桂英想起儿时的柿子醋说不明白,提起现在常吃的醋一脸无奈。

“我也好多年没吃过了柿子醋了!”老马言语中带着遗憾。

“淘宝上肯定有!”仔仔信誓旦旦。

“有是有——我搜过!

恐怕你妈现在这实力吃不起呀!

你先想想柿子多贵,再算一算酿造和储存成本。

哎可惜啊,这么好的手艺到我这里断了给,愧对先人呀!”桂英自嘲又卖惨。

“别说柿子醋,现在好一点的粉条子都难买得到!

清一色工厂里出来的,嚼着那味儿不对!”老马补充。

“爷爷你说的粉条是红薯粉条吗?

那不都一个味儿吗?”

老马笑了一声,而后开口:“你问问你妈和你舅,问问他们小时啥时候能吃得上粉条?

爷告诉你,除了红白喜事只剩下过年能吃点儿!

那玩意工序复杂,村里做的人家少,往常过年前去集市上买一点儿。

那时没有机器,你买来的也是人家手工做的,一家跟一家的你吃多了细细品,就知道其中的软硬、弹性、味道大不一样!”

“我妈原来做过呀——我记得!”桂英确定。

“是做过!

好像不止一回。”兴邦回忆。

“是做过,你婆爱吃,我也爱吃,后来嫌叵烦,我决定再也不弄了!

劳人得很!”老马嘴上使劲儿说完,仿佛做粉条的画面正在眼前。

“怎么劳人呢?”仔仔问。

“种红苕是第一个劳人的。

秧苗子你得先有红苕疙瘩和秧苗的池子,红苕疙瘩是前一年的红苕留下来的,为了留红苕家家打了个红薯窖,七八米深呢!

苗子秧好秧不好这是第一关,栽苗子的时候一个一个栽,浇水的时候一棵一棵浇,秋天挖的时候也是一窝一窝挖!

你挖红苕的时候,劲儿大了怕耙子伤到红苕,劲小了一个窝得挖好长时间,一耙子一耙子挖红苕跟拿耙子犁地一样——累哇。

再有那红苕蔓子也不好处理,连着跟毯子似的,有虫子不说回去还不好铡……”老马想起过去种红苕的经历,摇头叫苦。

“红苕到屋里后更麻烦!”兴邦说完轻轻一笑。

桂英接着说:“这个我有点印象。

我记得十月份把红苕拉回来以后,要是做粉条先把红苕挑拣一遍,然后洗干净,用擦子擦成片,再一片一片地搁打麦场上晒干。

晒干后将红苕片磨成粉,用浆布加水过滤,滤掉大颗粒,等浆布里的水全部滴完以后……后头我不知道了!”

老马听桂英说得戛然而止,轻轻一笑,接过话茬说:“晒嘛!

把粉晒干,晒成大块头、大疙瘩,打碎了就成粉面了!

做粉条的话,把红苕粉放锅里煮,煮成浆糊,再用专门的漏子漏成丝丝,最后把粉丝挂起来晒干。

弄成凉粉吃还方便一点,弄粉条子最烦人!

从咱自家不做粉条以后,我几乎再没咋吃过好的粉条了!

屯里现在彻底没人做了,全厂子里机器在压,一压压几吨几吨的。”

“粉条这么麻烦啊!”仔仔如梦初醒一般。

“那可不!

架不住好吃呀!

现在一到席上,爷爷见着粉条总是多夹两筷子!”老马说完嘿嘿一笑。
本章未完,请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上一页 回目录    收藏 下一页
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