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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7睡地铺话民俗信仰 忆年味盼乡下春节(3/3)

所以叫顶盆子,也叫摔盆子。”兴邦认真解释,仔仔竖耳倾听。

“舅舅,那不应该你来顶盆子吗?”

“当家人要愿意,让长孙顶盆子的也不少!

你爷爷乐意让你顶盆子,你就顶吧!”

“但是……”桂英咬牙闭嘴,不知道该拿什么话来反对。

“哎!

我给你们讲个事儿,早年村里的黑狗死了,他没媳妇没儿子没弟兄,我们几个巷子里的当家人一商量,一家出一个劳力,个个带着铁掀去地里打墓;一家再出一个妇女,每个妇女做一样菜。

反正没什么亲戚,就咱这巷子里的人最后给他把事办了、人埋了,两三天的功夫,一分钱不花,事儿办得也不寒碜!

我是想说什么呢?

我来深圳经了两场葬礼,哎,那事儿办得还不如村里的傻子嘿嘿走得体面。

将来我走了,还不得靠你们两,你两个决定,你二哥办事,仔仔……仔仔要是乐意,他给我顶盆子最好!”老马说完,诡笑一声。

众人听得压抑憋屈,桂英眼角的泪悄默默流了出来。

“要是我顶盆子,那我压力好大呀!

我跟我妈说将来几十年以后,我要给大舅办后事、给二舅办后事,还要给他们两当孝子,那算上爷爷,我一个人得给五个人当孝子啊!

我是质量好经久耐用吗?”仔仔说完,一众人哽着大笑,哭的心被笑释放了。

“啥意思?”老马笑问。

桂英笑着解释:“以前我说,要是他二舅没孩子的话将来老了让他给他二舅办丧事,他说行,还说大舅老了也给他大舅办丧事!

现在你又让他顶盆子,娃儿……那时闲聊时说着耍的。”桂英说完干笑。

“仔儿,你说话算数吗?”马兴邦问外甥。

“算数呀!

我有钱办好一点,没钱的话……也会尽量办得体面。”仔仔挑着眉说得真诚却不自信。

“那舅舅就放心了!”兴邦说完一声窃笑、满心宽慰。

“行了行了,咱别为难人家娃娃了!

咱五个人揪着一个娃!”老马说完一阵傻乐一阵哀叹。

“仔仔负责任,这一点跟英英小时候很像!

人不大,心大,口气大!

将来练好本事,能力才更大!”兴邦说起仔仔黑夜里两眼放光。

“将来等你大舅走了二舅走了,咱屋里没人了,老房子就留给你了!

漾漾出嫁了指望不上,你将来成家了赚钱了,把家里捣鼓捣鼓,一到清明啊、国庆啊,带着你的娃娃,来马家屯度假!

咱家里样样电器均有,跟城里的宾馆一样方便!”老马想到自己的第三代第四代和老房子的未来,忍不住伤感起来。

“诶大,我小爷他老婆到底是咋死的?”桂英为了转移注意力,提出了一个她一直好奇的问题。

“气死的!

还能咋死?

你小爷样样好,单单爱乱搞,快七十了跟着你建民叔到了城里生活,结果跟保姆好上了!

哎,你那个婆眼睁睁地气死了,一口气没上来,倒下去了!

你建民叔现在……孝顺是孝顺,心里憋着一口怨!”

“我白虎屯的姥舅咋走的?

我一直搞不清,好几次想问来着,一回家给忘了。”兴邦问父亲。

“你白虎屯的姥舅——可怜!

和儿媳妇不对付,闹了一辈子。

他的死……反正各种说法,我也闹不清。

我后来打听白虎屯的人,应该是饿死了!

儿媳把老汉圈到牛圈里,活活饿死了!

没办法,儿子全走了,你妈这些外甥女老的老死的死,没人管了。

儿媳妇都六十多了,伺候得累了,你姥舅活到九十五六,值了!”

“那雷家垣上的那个舅呢——我妈她堂哥?”

“车祸!

那人骑车骑得一向飙,撞上了,没几天走了!”

“哦!”

……

一家人东拉西扯,不知墙上的钟表时针已指到了凌晨两点。

何致远累得打起了轻鼾,仔仔也迷糊了,姓马的父子三依然在聊,从今年的秋收聊到门口的蒲公英,从老屋里的苦楝树聊到家里的四条狗,从刚卖的猪崽子聊到某个亲戚……团聚,不在故乡的地方团聚,常常是艰难的、珍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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