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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上 练字诵读如坐愁城 纸媒传播日暮途穷(3/4)

有没有做梦呀?”早上六点多,包晓星在市场门口接到儿子以后,拉着儿子的手和他聊天。

“嗯。”

“梦见什么了?”晓星笑问。

“呃……我忘了!”钟学成舔着嘴唇撒娇。

“没事!

昨晚吃的什么还记得吗?”

“嗯……记得。

饺子、水煎包、蚕豆、鹌鹑蛋……好多呢!”小孩掰着手指头炫耀。

“你跟爷爷吃的吗?”晓星打听。

“嗯。”

“两个人是吧?

你爷爷准备了那么多!

看爷爷多疼你!”

“嘿嘿……”小孩拽着妈妈的手,得意地蹦了一下。

“这段时间睡爷爷那儿也挺好的,是不?”

“嗯。”

“等你以后上中学住校了、上大学像姐姐一样离开广东了,那爷爷就没机会跟你一块生活了!

爷爷多疼你呀,对你比对姐姐好一万倍!

你住富春小区的这段时间,爷爷挂念着你,天天打电话问你呢!

现在住过去了,刚好你在那边多陪陪爷爷。

爷爷老了,就喜欢跟你待在一块。”

“嗯。”小孩郑重地点点头,像是承诺一般。

母子两吃完早餐,手拉手地往学校赶去。

八点半马桂英到新闻中心签到的时候,王福逸意外地出现了。

说是今天他请一家参展的企业去他公司和工厂那边参观,顺便谈谈合作、请人家吃吃饭、逛逛深圳,结果两手上提着两份东西,一份吃的一份喝的,全是带给桂英的。

桂英推脱不掉,接了东西表示感谢,然后带着三个客户经理匆匆去参加一场今天最大的论坛。

为了保证这场论坛的质量和高度,出席论坛的老钱总要求业务员们行业内重要的客户必须到场参会。

九点钟,论坛正式开场。

主持人笑盈盈地暖场以后,老钱总拿着一叠稿纸上台了。

“今天的论坛主题是关于安全技术方面的,但是,我想借着这个机会讲一讲我们媒体行当的事儿。

我说的媒体,专指公共安全领域的媒体。

老的人可能知道,咱们安科行业最早交流信息、发布广告用的是四开的大报纸。

最早一张报纸我卖两块钱,上面密密麻麻登的全是行业里的有名公司、产品介绍还有各种交易价格。

你看你看!

我一说这老关笑了!

老关原先就在我这大报纸上登过整个一版面的广告!”

老钱总指了指底下参会的老关总,肥胖油腻的脸上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然后举着话筒继续说:“这呢,大概是……一九九七年的事情了。

进入新千年以后,社会上开始流行开办杂志了。

我们二十人的班子一合计,打算办杂志,没想到杂志的前景非常好——很赚钱!

不仅安科行当的人看,一些外行大企业、研究安全技术的理工学校老师也在订阅,三五年的功夫,我们南安传媒的杂志一下子被社会认可了,公司规模也翻倍再翻倍。

当一个细分行业的传媒发达的时候,说明了这个细分行业在渐渐变大,市场在变好,说白了这行当油水大。

那时候找我打广告、打听对手消息的多得是!”

老钱总说到这里,在观众席上故意调皮地指了指几个老总,顿时会场上爆发出一阵笑声,笑声过后是一片久久的掌声。

“杂志风光的十来年,也是安科行业风光的黄金发展时段儿。

后来,展会兴起了,我们开始做展会,安科行业也需要这么一个专业的、盛大的、展现或比赛技术的平台。

展会的发展直到今天,看起来更适应企业的宣传需求。

二十年前,我们以杂志带展会,二十年后,我们以展会带杂志。

哎……非常可惜,实不相瞒,最近五年,我们的《中1国安全科技》杂志一直在亏损。

这一次,杂志的亏损不再意味着行业的没落,而是信息传递、承载的载体变了!

始料未及呀!

作为一个行业老人,从来没想到曾经那么风光的杂志忽然消沉了!

二零零四年,我们杂志的月订量超过一百万,单月刊不够我们一月开双份,一份杂志不够我们辟出几个更小的领域同时开了五种杂志,编辑部的人手十来年里一增再增!

哎呀……”

几经起伏的老人忽然摘了眼镜,掐了掐眼窝子,然后戴上眼镜继续讲,开口时竟无语咿呀。

数百人的会场,刹那间一片寂静。

寂静过后,洪水般的掌声突然爆发。

老钱总吭了一声,咽了口唾沫,从旁边拿了张白纸,举着白纸继续讲:“二零零五年年初,国内的报纸开始出现衰退潮。

我们的四开大报纸免费了一年多,不堪重负,停刊了。

二零零八年报纸的休刊潮开始了,紧接着那两年愈演愈烈,接下来的五六年每年有十来家报刊迎来末路——那些可是享誉全国的大众型纸媒啊!

即便是一些主流的、官方的大报,也未能从停刊、休刊潮中幸免。

《东方早报》、《京华时报》、《新报》、《晨报周刊》、《今日早报》、《上海壹周》、《外滩画报》、《都市周报》、《九江晨报》、《壹读》、《时尚新娘》、《芭莎艺术》……在整个纸媒行业不景气的大环境下,这十年里,报纸、杂志宣停的消息从未间断。”

老钱总摘了眼镜,将白纸隔着老远,继续读:“仅二零一七年年末至今,宣布停刊或休刊的官方纸媒包括但不限于:《环球军事》、《北京晨报》、《北京娱乐信报》、《渤海早报》、《球迷报》、《假日100天》、《采风报》、《楚天金报》、《重庆晨报·永川读本》、《赣西晚报》、《大别山晨刊》、《宣城日报·皖南晨刊》、《潇湘晨报·晨报周刊》、《汕头特区晚报》、《汕头都市报》、《台州商报》、《无锡商报》《西凉晚刊》、《白银晚报》、《西部开发报》、《北部湾晨报》、《上海译报》……大家可以去万维书刊网上看看,上面标注停刊的杂志有两千多种。

这两千种杂志曾经引领过时代,也曾经见证过时代。”

望了望黑压压的数百人,老钱总呆滞片刻,继续读他前一晚亲自操刀写的发言稿:“停刊潮最先出现在国外。

日本最大的日报之一《读卖新闻》下属的《读卖周刊》,二零零八年十月三十日宣布由于发行量大幅下降暂停出版,该杂志的前身是一九四三年创刊的《读卖月刊》,一九五二年改为《读卖周刊》。

谁能想象一个创刊于二战时期,挺过了苏美冷战、多元化思潮、经济快速发展的期刊,却没有挺过新千年后的科技大潮。”

顿了顿,钱总接着讲:“几年前,《京华时报》发表过一篇《致读者:我们只是转身-我们不会离去》的停刊词,其中写道‘明天,《京华时报》将成为北京市第一家停止纸质版印刷的都市报,全面转型新媒体,与十五年前的创立一样,都具有独特的意义’,还有一句话我看了特别感触,甚至很悲伤,停刊词里这样写——‘变革大潮浩浩荡荡,顺势而为,尽早转型,是明智之举’。

《环球军事》在它的停刊词——《无花的蔷薇》——中写道:‘她光荣地完成了历史使命,坚决服从改22革大局,定格华丽的背影’还有一句是‘记忆是无花的蔷薇,永远不会败落’,它还传承地写道‘动动手指,阅读方式改变,精彩不变’。”

读完以后,老钱总放下稿纸,戴上眼镜,重新望着底下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动情地讲道:“说实话,这几年每当我们的杂志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我常常反反复复地品读这几家大众报刊的停刊词——转型还是留守,这是个问题。

作为一个对纸媒有着深厚情感、生命中将近一半的时光都在纸媒中度过的人,我个人对纸媒是有执念的。

我认为一万本电子版的《金瓶梅》,也比不上原先手绘本的、放在床头的那本纸质版《金瓶梅》。”

底下数百人的神思被老钱总深沉的讲话早已带走了,听得最后一句,乌泱泱的男人们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前俯后仰、笑声稀松而持久。

笑声过后,老钱总接着讲。

“两千年刚开始的时候,那时媒体从业者的工资在个个领域里算是较高的了,二零零五年一个记者月薪平均一两万,大家想想什么概念!

二十年过去了,媒体从业者的工资没有升,反倒降了。

对于一个生产专业内容的从业者来讲,这消息是令人绝望的。

还有什么比员工工资更能反馈一个行业的兴或落?

这些年,无论是文娱的、体育的、新闻的、地域类型的还是其它受众很稳固的、各种细分的或权威的纸媒纷纷成为了过去式。

我们的《中··国安全科技》杂志战胜了整个行业,却输给了大趋势。”

“媒体是一个架空的行业,它像瞭望镜一样,采集信息,贩卖信息!

它不生产产品,但是生产有用的信息。

现在?

媒体被解构了!

人们的认知水平在加速提升,消息的传播源在多元化、个性化、个人化,现在的传媒公司,哪家不做公众号、小视频、电子期刊?

生存,推着我们前进,即便我们是老旧的、固守的一代!

媒介从业人不是不能接受新的传播方式,我们只是在为过去几个世纪曾发挥巨大影响力的纸质媒体感到悲伤!

或者说纸媒人在为纸媒时代的消逝,默默哀悼!

要知道,人类的第一本纸质媒介物是《圣经》、是《五牛图》、是用纸印踏的《千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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