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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下 真焦心漾漾高烧爷孙大吵 太无情惠芳咳嗽父子驱逐(2/4)

“有!

娃发烧啦!

三十九度四!”老马对面护士郑重答话。

“啊!

发烧啦?

赶紧赶紧!

这里不接收发烧的,社区医院不接收发烧的!

市里规定了,发烧要去发热门诊!

这里不接收!

赶紧的!”护士举着喇叭摆着手一直喊一直喊,喊得医院里外的人全朝老马看,那眼里的惊恐看得老马也吓住了。

“嗯?”老马瞠目结舌,瞳孔大张。

“社区医院不接收发烧的!

发烧要去发热门诊!”护士见老人还不走,于是对着喇叭又一字一字地大声讲了一遍,吓得买菜路过的老太太离开人行道拐大马路上躲这爷三个,吓得医院门口正排队看病的一位年轻父亲病也不看拉着他女儿大步走了。

“发热门诊在哪儿?”老马紧张地问。

“网上查!

深圳一共四十九家!”

这句话说完,老马和护士瞪眼瞪了不到三秒,四十多岁的女护士进了医院,将社区医院的玻璃门咣当一下关上了。

“爷爷走吧!

人家都关门啦!”仔仔抱着漾漾往家里的方向走了三五步。

老马搓了搓胡子和嘴,又挠着头朝四处看了看,只见往常吃早餐的村子已经用隔音板、铁丝网封了起来。

老马心中不解,明明瘟疫在湖南省,怎么整得像在广东省呢。

“爷爷走吧!”仔仔又催,怀里的妹妹不停的往下溜,少年力气不够抱不住。

“给我吧!”老马见状接过了漾漾,一摸漾漾额头,急得心跳加快。

“仔儿啊,发热门诊是什么?”

“就是专门治所有发烧的人吧!”仔仔顾名思义。

“你今早说……深圳确诊了多少例这个新病毒?”老马边走边问。

“深圳市今早报道的是确诊病例二十六例,重症七例,这些人全是去过湖南的人,最后在深圳发热发烧,到医院看病时发现的。”仔仔重复今早的话。

“照这么说……咱不能去发热门诊呀,漾漾是受凉发烧,万一发热门诊有瘟疫,漾漾岂不被传染了?”老马凝眉怒目。

“那她现在烧这么严重怎么办?”仔仔着急。

“先回家!

你不说家里有感冒药吗?”

“好吧。”

爷俩带着妹妹一路快走回了家,来不及换鞋,摘了口罩仔仔提来药箱,老马在里面翻找。

“发烧要用退烧药,其他药没用!”没戴眼镜的仔仔提醒爷爷,可哪样药是退烧药他自己又没记住。

“箱子里没退烧药呀!”有点药物常识的老马翻了好几遍。

“不可能!”

“骗你干啥!

我来以后漾漾发烧哪回不是直接去医院?

医院的退烧药就开那么几片,家里谁没事存发烧的药,更何况是儿童退烧药!”老马又挨个翻药。

“没有退烧药,那物理降温吧!”仔仔总结自己的微薄经验。

“咋物理降温?”

“用湿毛巾敷在额头上、脖子上、大腿上!

厚衣服全脱了,只把肚子盖好。”

“大冬天的把湿毛巾盖她身上,你不怕她烧得更厉害!”老马气呼呼白了一眼。

“我初三那年发烧我爸就这么做的!

刚开学,二月份,也是冬天呀!”仔仔大喊。

“娃发烧是受凉啦!

照你那么做烧到四十多度咋办——脑子早烧坏了!”

“物理降温就是这样的!”

“去去去你别管,按我的方法来!

村里娃娃发烧了不都这么做?

也没见咋地。”老马把漾漾捂得严严实实,怕脑袋受凉,把脑袋也盖得厚厚实实。

村里人对付发烧有一套,那便是捂到出汗,只要发汗了他们认为高烧自然会退。

“你不说村里娃娃活下来的很少吗?

你自己亲口说的,在村里感冒发烧也能死个小孩!”仔仔吼完大步离开妹妹房间去客厅里透气。

“去你的那是有大病治不好了!

呸呸呸!

说什么呢死呀死的!

呸呸呸!”老马气得朝门口使劲吐唾沫。

此时爷俩的口气均不太友好。

许是因为都愧疚没照顾好漾漾,许是因为都着急上火怕烧坏了漾漾。

胳膊扭不过大腿,仔仔说不过爷爷,自己在客厅里走来走去,急得落泪,气得摇头哼笑握拳拍手背。

老马守在漾漾床边,大手伸进被子里,紧紧地握着漾漾的小手。

老人急得心脏突突突地发慌,怎么深呼吸也没用。

十来分钟后,仔仔想起了看急诊,于是眯着眼睛在手机上费劲地用语音搜索附近大医院的急诊电话,跟残障人士一样特别费力地得来几个号码,却发现他熟悉的几所大医院的急诊此时也不接收发烧的病人,电话那头同样劝他们去发热门诊。

半小时后,仔仔在小区的物业群里求叔叔阿姨们哪家有退烧药,不说还好,这一说,五百人的大群瞬间冰凉。

上下左右的有些邻居清楚他们家老家在湖南,也有知道他父母最近回了老家,邻居们已经开始私下怀疑他家存在新冠病毒的可能,早在另一些群里议论纷纷。

可怜的少年还眼巴巴地期盼哪位叔叔阿姨能给他一两颗退烧药救急,而离他家距离近的、心眼多胆子小的邻居早把家里的窗关起来了,此时唯恐避之不及。

湖南省永州市,一月二十二日中午十二点半,董惠芳和保姆一上午忙忙碌碌做好了一大桌子的饭,端上实木大餐桌以后,却没有人过来吃,喊了好几遍亦复如是。

董惠芳咳嗽了两声,有点纳闷。

天有不巧,问题正出在这咳嗽上。

一早起来,董惠芳老觉着嗓子有点涩,拉长音吭了几声还是不舒服,喝了几片家里库存的感冒药以后,病情转移到了鼻子上。

恰巧最近家里的油烟机坏了没来得及修理,上午煲排骨汤时厨房一直开着窗,几阵冷风进进出出,董惠芳十点多开始咳嗽。

这一咳嗽,惊坏了老张家父子俩。

张明远听咳嗽听了十来声,终于憋不住了,跑到阳台边打着浇花的名义和父亲嘀咕。

“阿姨……一直在咳嗽。”张明远冷脸轻声,跟父亲使眼色。

“我听到了。”老张头心下一叹,然后朝对角的厨房扫了一眼。

“昨天她去了农批市场,敢情是被那个卖豆腐的传染的。

我听说那个市场昨天晚上就被封了!”张明远低头盯着一盆万年青说。

父子俩再无话,在阳台上静处了二十多分钟,好些决定不需明言,一个眼神即可。

后来,张明远听见豆豆跑去了厨房,慌张地转身离开。

“豆豆!

豆豆?

过来一下,你看这个玩具怎么了?”张明远压着嗓子故作玩笑地将儿子引到房里,然后踢了床上躺的陈青叶一脚说:“看好儿子!

别让他进厨房!

厨房里做菜正忙着呢!

油腻腻滑到了怎么办?

撞到了盘子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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