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下 一身兼三职壮心不已 七魄丢两魂不眠不醒(2/4)
回老房子已半个月了,董惠芳依然心底冷清。
虽然明远给他发了一个迟来的红包,虽然老张头给她打过几次电话,虽然豆豆每天给她发来各种表情、语音,但这些并不足以疗愈老张父子在YQ如魔的恐慌下将她赶出去的伤害。
她对张家的心冷了七成,剩下的三成因为青叶。
近来陈青叶的肚子时常隐隐作痛、胃口不好饭菜也不行、怀胎四月体重不增反掉,昨晚青叶哭着说她觉不到胎动,说她想做产检做不了,说家里闹闹哄哄乱七八糟心情特糟。
董惠芳除了安慰还能做什么。
带大一个豆豆已经够不容易了,如今若回老张家还要带第二个孩子,在当前自己被赶、BD肆虐加年事已高的条件下,董惠芳对张家真是灰了心。
可若没了张家,她的晚年该如何安顿。
每天被压力和担忧轮番摧残,老太太状态并不好,大孙子一天好几趟的求助电话反向地也帮助了董惠芳自己。
大年初九自己手动地修好缝纫机以后,董惠芳开始批量地做衣服。
先是一口气给漾漾做了三身碎花裙子,前天给仔仔做了两条花哨的沙滩裤,今天又给远一家四口做亲子T恤。
不知青叶二胎生出的是男是女,昨晚听完青叶哭诉,董惠芳竟计划着给未出生的小孩也做一身淡蓝色的连体衣。
野心勃勃的老太太打算每天给她爱的人做一身衣服,这想法越来越疯狂。
凌云壮志之下,董惠芳开始想象自己开服饰修补店、成衣定制店、定制窗帘店的热闹场面。
既然自己有这门手艺,不防先从两平米小的裤脚修补做起,攒够了技术和客流立马华丽转身开大店——自己做自己卖,活几年做几年,反正自己不差钱,亏本了也不在乎,怎么高兴怎么来。
这一幻想一旦生出,在脑子里跟树苗一样蹭蹭蹭地长,不到三天已成参天大树,奇思妙想渐渐驱走了董惠芳心底的不安。
每天被一种幸福的假象完好包裹,不失为一种走出伤痛的方式。
二月六号,正月十四,钟能终于收到了自己的一月份工资。
虽然因YQ工资晚发了几天,虽然到手的金额比他算了无数次的数字少了几百,但这些压根不能阻挡一个老人的士气。
工资一到账,钟能也不扫地了,直接撂下扫帚坐在街边给孙子孙女发红包打电话。
孩子们不在身边,唯一能减少思念、宽慰自己的法子只有给钱了。
钟理依然每天在空荡荡的市场里像只老猫巡视一般插兜游走,他避开了生活,选择在摇曳的椰子树上安静地赏人间风景。
老头看得出儿子的变化,看得出儿子眼里的平静、身上的沉寂,看得出钟理渐渐正常的作息、慢慢规律地出门见人,看得出他开始在意自己的胡须长了、头发乱了、衣服不整。
人总要花些时间去治疗自己,只有治好了自己,才能去医治家庭。
一个人如果没有自愈不但治不了家反倒会加速家庭的崩裂和亲情的溃烂,这个道理老汉钟能懂。
所以,钟能一遍一遍地安慰儿子,一遍一遍地告诉他人生很长、胜败无常、但爱有常,他一遍一遍地告知儿子乐观地看待生命、磨炼心性控制心魔、学着看淡苦难失败、学着放下脆弱虚荣、学着放下自我的人生功课皆是有常。
远在老家的包晓星时常跟梅梅爷爷通电话,除了聊过年、聊桂英家、聊两孩子、聊种地,关于钟理公媳两很少聊。
即便提起,也是老人家见儿媳高兴时顺带插两句钟理起变化的好话。
晓星真无动于衷吗?
她只是被伤透了,对钟理绝望到不想提及而已。
生活还要继续。
三十亩地不是小数,包晓星白天忙于家务、采购、照顾孩子,晚上坐在炉子前拿着本子嘴里喃喃不已。
三个孩子在炕上疯闹、一猫一狗炸天地乱叫,这些丝毫不能影响一个女地主的排兵布阵、潜心运筹。
不得不说,晓星现在的日子温馨且充满希望,每每跟妹子、女儿和桂英聊起无不侃侃而谈。
按照家里人的常规经验,晓星目下买到的肥料远远不够、品类也少,猛然想到这里晓星不顾晚上九点方不方便直接朝康鸿钧打去电话,开门见山张嘴直问镇上卖肥料的几家能给出的最低价。
一来二去,两人大晚上打了七八个电话聊了两个钟头。
正月十五一大早,康鸿钧冒着风险又来到包家垣,打着给包棣通拜年的名义,送完礼直接来到晓星家,给她最需要的热乎消息。
同时,多心的男人额外带来了给晓星儿子的压岁钱、送晓星的十来斤坚果还有一大篮稀有水果。
晓星推辞不过,最后不好意思地收下了。
中午饭晓星决定做火锅回谢鸿钧,一番准备后他叫来维筹帮忙敬酒,三个人于是在晓星家客厅里吃了起来。
明眼人谁看不出康鸿钧的心思,一时间村里人对晓星有了各种说法——一些说她没离婚勾引人,一些说她离婚了重新谈,一些说她被抛弃所以回娘家抱大腿。
大家摸不准实情,连晓星的大哥大嫂二哥二嫂也不太知晓。
前些天女人从大嫂那里多少听到了些垣上人的风言风语,她完完全全不在乎,村里人谈种植她洗耳恭听,村里人问婚姻她三缄其口。
洗练半生,她会畏惧流言吗?
丝毫不。
包晓星不但不反感外人的极端关注,反倒乐于引导,将村里人对她的好奇全部引导到三十亩地的种植上,以至于人们一见她便兜不住地提供她需要的消息。
中午两点,康鸿钧、包维筹和包晓星依然吃肉喝酒,三人聊的无非村事、农事、人事,晓星的热情和务实不但吸引了康鸿钧,还感染了包维筹。
农家小伙第一次见人把农业当事业干,备受鼓舞,不知不觉间对在农村当农民的前途忽然乐观起来。
三人正吃着,不防备有人在门外大喊。
“星儿!
星儿!
包晓星?”
“欧呦英英来了?”晓星听声是马桂英,乐得跑出去迎接。
两人在门前大喊大叫一阵喧哗,引得众人皆站了起来。
此时此处重逢,格外欣喜。
“你咋来了?
不是不让走亲戚吗?”
“我俩翻山来看你!
小时候记着能从莺歌谷翻到你们垣上,那条路还在!
印子没了路还在!”桂英两口子浑身黄土,风尘仆仆。
“星儿,送你的野菜!
我俩刚刚在山里挖的!”晒黑的何致远提着一篓白蒿芽子嘿嘿笑。
“来来来吃饭吃饭!
英儿你哥的事儿完了没?”晓星将人引进门。
“完了完了!
彻底完了!”
“诶学成呢?
我俩给他带了礼物!”何致远环视一周不见人,然后举着一个用干狗尾巴草编织的造型微微模糊的手枪问晓星。
“他去我大哥那边吃午饭了。
进来进来,我们正吃火锅呢!”
“哎呀你这房子收拾得可以啊!
一点不像村里的审美!
哎呀你还买了摩托车!”桂英里外打量,被晓星如今的生活惊得连连大喊。
“我还买了个小三轮,年后买了犁地机!
过两天去镇上……”
“诶这是……那天那个……”桂英指着康鸿钧不怀好意地笑。
众人相互认识,坐下来一起吃火锅。
好友许久不见,腹内满是话题。
在康鸿钧的询问下,桂英细细讲述大哥从车祸瘫痪到初六入土的经过;见老村长家闺女谈吐不凡,康鸿钧问了好多关于大深圳的大话题,桂英致远无不娓娓道来深入浅出;包晓星在自己人面前也不回避,将学成近来的变化、回乡后的辛苦、种地的憧憬一股脑倒了出来,说到辛酸处俯首抹泪,说到激昂时手舞足蹈,与在深圳市场里的那个压抑的包晓星天壤之别;包维筹听着几个大人物口吐莲花般的讲述,频频提问中三观屡屡被升级,年轻人有种原地顿悟的快感,对小孩教育、终身学习、经营网店、规模种植有了崭新、大胆而坚定的看法;何致远今日说得多喝得更多,生在城市的他近来经历了很多第一次——第一次参与农村白事、第一次给人抬棺、第一次为人打墓、第一次采野菜打野兔、第一次翻山越岭见朋友……莫名欣喜的男人今天也第一次在别人家喝得酩酊大醉,幸好晚上康鸿钧将他夫妻俩送回了马家屯。
正月十五下午一点十四分,包晓棠突然收到一个五百二十一块钱的红包,是汤正发来的。
晓棠意外,赶紧删掉对话框然后重新打开。
“为什么给我发红包?
奇怪!”后缀一串表情图。
“不是发给你的,是发给缺耳的!
你帮忙代收一下。”汤正也缀了表情符。
“我代表缺耳拒收。”
“你怎么知道缺耳会拒收?”
“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缺耳会拒收?”
随即两人发了好一段的搞笑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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