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下 回到原点自我重建 勇敢拒绝继续寻觅(4/5)
我是极简主义者,能简则简,存钱第一!”
“哦。”晓棠听着这句信誓旦旦,有点吃惊。
到了大超市,超市西南角有些简单的家具,多是塑料的组合的,颜色花花绿绿不一,汤正见价格便宜认认真真挑选。
“家具的颜色还是要……统一一下的。”晓棠忍不住表达自己的看法。
“没必要!
就那个黑盒子,还有这个紫色的收纳盒,再加这个白色的小凳子,哦这边还有……诶我告诉你晓棠,要不是因为疫情好多网店停运,我不会来这里的……这儿东西又贵又差……”汤正不停地评论。
晓棠发现两人对物品、家具、日用等的看法天差地别,不想多待不愿多说,只盼着早点结束这次采购。
汤正有些磨唧,花了三个小时的时间最后挑了几样不成系统的塑料家具。
晓棠本是帮忙搬一下,结果莫名惹得一身气。
究竟气什么,她自己又说不明白,大概是瞧不上汤正方方面面的小家子气吧。
古人说见微知著,透过汤正选择碗筷、盆子、盒子、柜子等小件东西,晓棠嗅到了很多汤正原生家庭的气息和影子。
柴米油盐酱醋茶,这开门七件事里,藏着一家人的贫富强弱,也藏着一家人的修行、气运和道行。
“汤主管,你说咱俩整天一起上班一起下班,周末还一起逛街,不了解的人还当咱俩是情侣呐!”
“管别人怎么想!”
“是啊,管别人怎么想,反正是不可能的事情。”
三月二十三日,周一一早晓棠又被汤正黏着。
一路上不情愿地尬聊,终于快到办公室时晓棠以玩笑的方式说出了婉拒的话。
这样暗示的话她已经说过好几次了,汤正跟没听到似的。
这天一早,钟理从堂弟家醒来后,褪了些浑浑噩噩。
他主动去外面的房间跟堂弟商量,决定先将父亲的骨灰埋在祖坟上。
早饭后,弟兄俩扛着铁锨锄头一块出发,将老汉钟能的骨灰埋在了钟理母亲身边。
因为没有下棺木,大半晌拢不起坟,两人花了三个小时才将雪梅爷爷的坟墓勉强做好。
简单地烧了纸,弟兄俩回去了。
午饭后,钟理从堂弟家要来自己家的钥匙,想去自己家里看看。
奈何备用钥匙和大锁皆生了锈,锁子怎么也开不了,最后只能砸锁进门。
进门后,钟理支走钟琼,自己一个人在家里巡视。
阔别久矣,重回家里,需要勇气。
钟理像夜游深圳一般,一步一步游览自己家每一个角落。
黑色的木门窄窄矮矮,这是钟家湾里最古老的大门;进门东边是一口井,井边是生锈的自来水龙头,水龙头边放着如同石化的几个生锈的老式铁桶;大门右边墙角是一棵老槐树,腰身已经快一米粗了,那是钟理的爷爷婚前栽种的苗子;槐树下停靠着生锈的自行车、掉木渣的手推车、锈成渣的铡刀、散了架的竹篓。
竹篓往南是一排蓝砖瓦房,瓦房的门依旧是窄窄的老式黑色木门,瓦房的墙是用小麦秆和的泥,房子是用大树桩做的龙骨,黑墙上还贴着自己儿时的奖状。
钟理在瓦房的土炕边坐了下来,这是他出生的地方,多少珍贵的回忆全在这瓦房里发生。
母亲陪嫁的石灰柜木衣柜还在,断了的竹椅茶几还在,三四十年前的旧摆设也在。
墙上满是蜘蛛网,地上一层灰尘,炕上的被褥还是母亲去世前用的那套。
钟理本想在这间屋里多坐一会儿,奈何陈年的味道呛得他受不了,男人双手插着裤兜躲躲闪闪地出来了。
瓦房挨着的另一间房是祖父母住过的,后来成了杂货房。
杂货房过去是灶房,灶房里四面墙被熏得乌黑,灶台、风箱、翁罐还在,锅碗瓢盆也在,只是旧得认不出来。
蓝砖瓦房对面是一块长条空地——当年钟理写作业玩泥人、母亲晒棉花打豆子、奶奶碾辣椒面花椒面的空地,小时候爷爷在空地上经常修理家具,父亲在空地上跟人抽烟喝酒下象棋。
后院很大,跟以前一样,只是落叶遮盖了去茅房的路径,院里所有的树长粗了好多圈。
钟理在他小时候最钟意的泡桐树下盘腿而坐,放松腰带,敞开衣服,舒舒服服坐在了落叶满地的院子里。
地上落叶嘎吱响,头顶树荫郁葱葱。
红薯窖在,白菜窖也在;小鸡窝在,燕子窝也在;童年在,他也在。
人总要在走了很多很多路、说了很多很多话、犯了很多很多错、过了很多很多年以后,才发现简单的基本的东西同时也是重要的真实的东西。
这么多年钟理从未想过将老房子修缮一下。
在国企最风光的时候,父亲多次提出想回家修房子,一一被钟理拒绝;前多年生意好赚得多的时候,父亲也念叨过要修房子,钟理从没想着回去,所以拒绝了,他拒绝的同时还有父亲的后路。
父亲待梅梅和学成重于一切,当雪梅远赴大学、学成离开深圳之后,想必老汉的心情如此刻的自己一样——跌落在谷底,被世界抛弃。
钟理又掏出烟开始抽,一根连着一根,烟气从树根被风卷到树梢。
他倒下来躺在落叶地上,枕着外套,翘着二郎腿,遥望烟气和春叶在头顶婀娜共舞。
白云一疙瘩带着一疙瘩,如同油画里挤出来的;蓝天轻盈广袤,好像干净的幕布一般。
地上的虫在跳,邻家的狗在叫,树上的鸟在飞,不远处的巷子里三四妇女凑成一堆在说笑。
钟理躺在钟家湾最古老的院子里,蓦地生出一种安宁。
他在微笑,也在流泪。
也许是深圳密密匝匝的高楼遮住了天空,也许是他忘了人也需要仰望天空,这么多年,他好像从来没见过蓝天白云一般,此刻躺在地上怎么也看不够。
同样的云山,同样的天幕,同样的大树,曾有一少年,望着蓝天白云笑着许诺将来长大了一定要走出去干大事。
天好美,美得让钟理眷恋,云好亮,亮得让中年人暗淡。
直到夕阳西下穹顶暗黑,他才从大梦中醒来。
提起外套,抖掉落叶,本打算去钟琼家吃晚饭,没想到出门时看到了大笤帚。
钟理扔下烟头,自然而然地开始扫满地的尘土和落叶。
从水龙头扫到茅厕,从瓦房扫到灶房,从地上扫到屋顶。
打扫的过程中,钟理的心里只有扫除,没有烦恼。
没来由的大扫除像十步一磕头的宗教仪式一般,一发不可收拾,虔诚而庄严,如同灵魂在净化,如同信仰在重建。
三月二十四号,包晓棠一早七点多出门,赶最早班的快车甩开汤正去了公司。
汤正提着早餐在公交站等到八点多还没见人,自己也上车走了。
到了公司见晓棠已到,于是在网上悄悄问。
“你怎么来这么早?
是为了甩开我吗?”汤正开玩笑。
“是啊。
我一般在公交上会有学习任务,这段时间因为一块坐车闲聊落下了很多。”晓棠严肃地回答。
“两个人也不影响,你学你的呀。”
“对我来说,很有影响。”
对话停在了这里,汤正挺直腰身望了望晓棠忙碌的背影,没有再打扰。
晓棠为绝后患,在同事们吃下午茶闲聊时,故意大声抱怨。
“哎周末要相亲!
好惨!
我姐回老家了,在老家给我介绍了个人,那人在深圳上班,约好了周六下午吃饭喝茶。”
“晓棠你还要相亲?”吕娜惊讶大美人也需要相亲。
“啊你要相亲!”麦依依说完下意识地偷瞟汤正,汤正此刻正盯着晓棠脸发白。
“可不!
周六相亲的是老乡,周日上午还有一个,是我一姐姐给我介绍的。
大龄伤不起呀。”晓棠卖惨。
近来两人走得近,大家多少看得出汤正的意图,领导们不在意,但八卦早已传开,晓棠这一说,大家纷纷明了。
“ 点相成功早点备孕,现在年轻人怀孕比我们那时候难多啦!
我身边好几个妹子已经到了人工受孕的阶段,你们想想压力有多大!
生育焦虑是所有焦虑里最严重的!”贺姐一边喝她泡的红枣茶一边感慨。
“政策还让生三胎呢,生得起吗?
生得出来吗?”林总监苦笑。
晓棠见目的达成,心中窃喜,同时暗伤。
爱上一个人需要勇气,向一个人表白需要勇气,拒绝一个人同样需要勇气。
一个人这一生能遇到几个诚心爱自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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