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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下 泡桐树下情投意合 野曼陀罗无事生非(2/6)

“我大哥呐三十好几才生下厚照他爸,从小娇惯,没个拘束……”冯二爷冲老马叹息摇头。

“那个事儿……厚照他爸跟打断腿的那家人——了了吗?

厚照这娃儿,心里有气不?”老马试问。

“他能有啥气!

他跟他爸性子完全不一样!

那时娃儿小,十来岁了才跟他说的!

我照照呀,宽厚,善良!

不太伶俐,但是上进,读书可以!

贤贤一天天在边上教呢,对他特别严格,单单怕他跟他爸一样!

所以这些年他妈几乎没离过家,对照照的管教从没松懈!”他奶奶连连摆手微微不悦。

“照照他爸走后,那人也入狱了——无期徒刑,现在还没出来!

他兄弟右腿残了,日子也不好过!

可怜两家老小吃罪了,冤孽!

冤孽呀!”冯二爷侧耳解释。

提起往事,寡母落泪。

两人走后,小贤婆婆去屋里柜子上的观音像前点香,然后在地上缓缓地三拜九叩,最后她祈祷三个人从此转运,希望孙子将来有个好前景。

时运在转,无形之间。

听闻小贤将有好着落,邻舍人纷纷开始走动,提着果子或野菜,带着酱油或问候。

老人家叹息不止,落寞时无人问津,起色时连巷里的狗见了也知让个道。

十多年贫彻骨,天知地知;往后天赐福,感神念佛。

冯世渊在家备了午饭,饭好后冯村长张罗着众人去吃,小贤执意不肯,因为她下午要去超市上班。

老马一听立马提议让兴盛骑摩托车去送她,小贤犹豫间老马推搡着兴盛去发车。

送小贤回来后,老马悄悄问儿子两人聊得怎么样,兴盛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闹得老头又急又气。

下午兴盛回屯里干活,老马在冯老弟家打算等小贤回来问个清楚。

下棋唱戏、说儿笑孙、诉苦卖弄……老马在老冯家干什么也上不了心。

终于熬到晚上七点,冯二爷确定上早班的小贤已回家,老马也不铺垫径直去了小贤家。

再见又是喧哗,撇开众人后,老马在后院单独问小贤。

“小贤啊,今个儿你俩独自见,你感觉我子咋样?”老马卑躬屈膝。

“他咋说?”小贤纳闷。

“他?

他说还可以,至于你是啥态度他也闹不清!

贤啊,你是个聪明人,你给叔一句痛快话,我也不再劳心来来回回搅扰你一家老小了!”老马语带哀求。

“我……”小贤低头,一时语塞,不知怎么出口。

半晌,老马见小贤有点扭捏,于是递话道:“这事简单!

叔从不为难人,但是你必须说真心话。

你只说行,还是不行!”

“行。”小贤脚尖摩地咬字清晰,说完脸微微朝旁看。

“嗯?”老马愣了,惊掉了下巴,脑海思维久久不能整合。

“小贤啊,你可嫑骗我!

这可是婚姻大事!

终身大事!

两家人的大事!

我子老实巴交,你可不能……兴盛现在是明显瞅上你了,你俩在一块他恨不得掏心掏肺,你不能……我老二木讷归木讷,脑子够数呢,他心里也有一杆秤!

咱两家结合,可是奔着长远去的!

组合家庭本不容易,何况我子心思简单为人单纯从没谈过……叔是想说,婚姻必须建立在有感情的基础上。”老马担心对方贪眼前便利,心里凝成一疙瘩,一时不知如何说明。

小贤听出了老人的意思,急得背过身望着小菜地说不出话。

叹息了一阵,老马掏出打火机,抽了半根烟,又无奈地反复问:“你真看上我子了?”

“嗯。”

“为啥呀?”

“他心善,不动手!”小贤说完,早已泪目,眼泪在黑夜里一股股往菜地落。

老马一听,呆滞数秒,长叹一声,直起腰板,瞬间懂了。

想必厚照他爸爸对他妈妈也是一言难尽。

“我子稀罕你,任傻子也看得出来。

你不能贪图他老实,天下老实人没有五个亿也有八千万。

哎……叔是想问,你心里对他有没有那个意思?

小贤啊,你还年轻,活到你婆婆跟我这岁数还有几十年,光靠人老实这一点,过不了这么长!”老马朝天吐烟。

“我知道。”

“你俩见了两面了,今个你俩单独聊,你心里讨厌我子不?”

“不讨厌。”

“那就好那就好!

不着急,婚姻大事急不得!

你俩先了解了解,我子身上也有其他优点,等处段时间你觉着合适了,咱再往下一步走!

至于你婆婆啊厚照啊你完全不用操心,我儿子待人最宽厚、对上最孝顺、两脚最勤快。

万一……我说万一你瞄着你俩不合适,叔请你一定一定提前说清!

我兴盛处理不了太复杂太紧张的关系,勉勉强强只会叫他受伤!

我可不愿瞅着我子婚姻不幸!

宁叫他没有,也不叫他受苦!”

“嗯,这一点,叔你放心。”小贤低声承诺。

“好,接下来你俩先了解。

他没谈过没啥经验,还得你耐心一点教教他。

我老二最乖了,他现在眼窝里有你,你说啥他都能听进去!

过日子嘛,还是得个务实的、靠得住的男人!”老马长叹。

几米长的菜地,一溜一溜齐齐整整,葱秆直,菜叶大,黄瓜垂,辣椒绿。

乡村爱情,如乡村蝶鸟,姗姗而来,欢喜结伴,啾啾远去。

沉默半晌,老马丢下烟头从后院出来。

恰巧此时厚照晚上放学回来,见一屋子人少年大概猜出来了。

厚照去房间放书包时,老马在外喊他,众人提耳皱眉。

“咋了?”厚照从祖孙三的小房里扶帘出来,望着似曾相识的老人轻轻问。

“厚照啊,你还记得我不?

那天来你屋借厕所。

哎呀我……我比你奶奶还大几岁,按理说,按理说你该叫我一声爷爷吧!”老马表情夸张得跟唱戏的老生似的。

“嗯?”十六岁的冯厚照发愣。

“赶紧叫马爷爷!

叫个爷爷不亏待你!”两位媒人懂行,在旁欢喜催促。

“马爷爷。”

“把马字去掉,叫爷爷吧!”老马抬手低头笑开了花。

冯厚照侧望低头的奶奶和默许的妈妈,不明所以,又看向起哄的二爷爷和冯爷爷,最后无奈出口——“爷爷。”

“哎来来来!

爷爷给你个大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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