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没事了，我们走罢！”温凝抬起笑脸，挽着裴宥的手便走了，没再给瑞王一个眼神。

谢长渊自此意志消沉，首辅之名也只是挂着而已，许久不曾过问朝事了。

裴宥看着温凝拽着他的袖子，一脸无辜的柔声细语，正打算将她拎到身后护起来的动作顿住，浑身凛然的冷意也被眼底的一抹笑意取代。

温凝：“……”

温凝扫一眼她头上的蝴蝶簪子，不正是前些日子她在铸芳阁买的那一支？

三千两，故意戴来给她看？

真傻。

她虽不怎么认识，却猜得出她的身份。

温凝象征性地举杯抿了口酒，就低头吃菜。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她闺名谢盈，原不是谢氏嫡支所出。

如今谢氏的掌家人，也就是当朝首辅谢长渊，膝下一儿一女，女儿便是当朝皇后谢南栀，儿子么，就是曾经在百姓中颇有声望，如今常常将沈晋拿来与他并论的谢将军。

但她对谢氏女有着与众不同的遐想，她以为谢盈比不上皇后娘娘，也该是端庄大方的。

再加上隔壁桌这个，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也不知是真蠢还是装模作样，三言两语间，竟给她说成了他长幼不分，非要她这个“表嫂”下跪。

人太多，温凝就在隔壁桌，想仔细瞧一瞧是不是真那么天人之姿，都不得其法。

正这么琢磨着，殿中进来一队宫人，为首那个眼生得很，只凭服饰看出是宫中的大太监，且看周围人的态度，地位不低。

大抵就是那位嫁给瑞王的谢氏嫡女，瑞王的王妃。

冰肌玉肤，杏眸红唇，模样的确长得不错，但距她想象中的谢氏女还是有些差距。

“妹妹慢些吃，这御膳房的食物妹妹虽然吃得少，但攀上了裴世子，做了世子夫人，将来机会不会少的。”

倒也不能怪她。

她身上随意一样拿出来，都不止三千两。

周围有这么几个讨人厌的，真没法待。

……不是。

虽不是正儿八经的嫡系所出，到底是第一大家的谢氏女，能否……别跟赵惜芷似的，格局这般小？

谢盈却还在继续：“妹妹若担心日后进不来宫里，不妨多劝劝家中夫君，多想想这天下姓什么，哪些人该得罪，哪些人不该得罪。”

温凝不得不站起来，福身回话：“正是。”

“姑娘，你看赵姑娘。”菱兰在她身旁轻声道。

裴宥望着那逃也似的背影，低笑一声，带着顾飞往另一方向去。

-

朝霞宫毗邻朝露宫，温凝一见着那熟悉的宫殿便觉心虚，早知今日，那夜就不该在昭和公主面前演得太过。

温凝看她那气鼓鼓的表情就想笑。

不见她刚刚喊她做什么？

朝霞宫中一时静默，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站起来的温凝身上，饶是温凝这么自认脸皮厚的，都觉得有些窘迫。

“说起来，妹妹还有两位哥哥，一位刚刚升至大理寺，一位仍在兵部就职，都是在京城扔一块砖，能砸死一片的官职。

妹妹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两位哥哥着想啊。”

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他若真让她跪下去，岂不成了他不懂礼教，欺负一个“不懂事”的弱女子？

！

温凝：“……”

比这可得意多了。

这是一句话都未讲，就先得罪了一个人？

难怪今日瑞王那般意气风发，一副马上要得封太子的得意模样。

果然，赵惜芷那一脸幸灾乐祸马上变成一脸愤怒，一张小脸气得煞白。

这一扫，便怔了下。

她何须在一个异姓的世子夫人面前受委屈？

她那一头内廷所制的首饰，连她都不曾有一套，她就敢仗着长公主的宠爱戴到宫中来招摇？

温凝却是一听她提两位哥哥就皱起眉头。

温凝：“……”

这种天气，喝点热酒暖身再好不过。

但温凝想了想，今晚还要与裴宥同床，还是算了。

温凝上辈子不曾同谢盈打过交道，毕竟她嫁给裴宥的时候，连瑞王都没了，还提什么瑞王妃。

不想这温氏女没躲到裴宥身后，也没被唬得跪拜行礼。

那还不上赶着巴结讨好？

自讨了个没趣，讪讪将酒杯放下。

在皇宫里可不就是这样么？

这些人听风就是雨。

嘉和帝迟早要立东宫，不是瑞王就是四皇子，新年夜宴这样重要的场合，竟然让瑞王的生母代行皇后职责，这说明什么？

瑞王一旦被立东宫，上头那位是未来的太后，隔壁这位就是下一位皇后娘娘啊。

来人温凝不认识，谢盈倒熟得很，一见人朝她过来，便一脸惊喜地站起来：“可是姑姑要见我？”

那公公微微垂眸：“娘娘请坐。”

接着一甩拂尘，朝温凝鞠了一大躬：“皇后娘娘，请世子夫人，入凤仪宫觐见。”

声音铿锵，满室皆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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