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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密查案顺藤摸瓜(2/4)

抽屉胡同的南边叫盔甲厂,北边是马匹厂,再往东是宽街。

马匹厂的西边有梅竹胡同。

从毛家湾往北叫一眼井,再过去是铃铛大院。

闹市口的东边叫苏州胡同下坡,与之毗连的是箭杆胡同,从那里往东叫铁匠营和豆腐巷。

单从这些地名就大略知道,住在这一带的人,大都是些贩夫老卒、佣工匠役、皂隶火夫等三教九流的下等人。

各府州县进京揾食的流民,也大都聚居在这里。

说它闹,是因为每日这里熙熙攘攘的人气。

说它静,是因为比之棋盘街、灯市口那些寸土寸金的商业街衢,这里又要逊色许多。

但是,这里也有一个去处,不但在京城,就是在全国也名声极大,那便是位于苏州胡同下坡与箭杆胡同中间的窑子街。

成化年间,一个在京师混了多年并已混出个路路通的河北霸州人,在这里盖了几间土坯房,弄几个丐女做皮肉生意。

多少年过去了,窑子一家接一家开张,这里便成了花柳一条街。

街并不长,但三十多家门面,没有一家干别的营生,齐齐儿开的都是窑子。

这些窑子里的妓女,少则十几个,多则几十个乃至上百个不等。

妓女的来路大致有三:一是从乡下诳骗来的,二是从人口市上买来的,三是收容的丐女。

光顾窑子街的嫖客,是各色人等都有,但多半都是身列贱籍的市井小民。

眼下正是春雨绵绵的梅雨季节,上午那场雨,窑子街凸凹不平的泥土路,更加的泥泞。

行人走在上边,若不小心,不是溅得满身是泥,就是踩一个坑里跌破趾头流血。

这时候酉时刚过,只见有一个人迎着,从苏州胡同下坡方向东张西望走进了窑子街。

历来窑子的生意,都是在太阳落土之后,眼下这时分就有客来的确有些少见。

走进街来的这个人,看上去约摸二十三四岁年纪,生得虽然白净,但身形单薄弱小,嵌在扁平额头下的一双小眼睛,正色眯眯的东张西望。

不过没人注意到,他的两颗眼珠子黑漆漆时不时冒出骇人的精光十分凛厉,如果有人对视,肯定会觉得毛骨悚然。

这气势与他这副小身板显得极不相称。

此时他穿了一件浆洗得干干净净的青色夏布直裰,脚上蹬一双半新不旧的布鞋,手上还转着圈玩着一把折扇,但是,打从吴汉山一踏进窑子街口,顿时一条街都兴奋了起来。

不为别的,就为他这副“相公”的打扮。

来窑子街的嫖客,通常是赤膊上阵臭汗熏天,甚至瘸子瞎子罗锅乞丐都有,何曾见过这等一袭长衫遮到底的白皮后生。

立时,站在各家窑子门前拉客的徐娘小厮,都忙不迭一窝蜂地迎了上去,招揽生意。

“哎呀呀!

少爷,你高抬贵步,脚下有一道暗沟。”

“相公,你往这边靠着走,屋檐下可以避避雨。”

“哟,好一位爷,瞧一眼,比喝碗甜醪糟都舒坦。”

“嗨,大贵人来啰,我们家的小娘子,个个都眼皮子跳,爷,就这儿,您留步。”

面对这一片叽叽喳喳的奉承,吴汉山的黑漆漆眼珠子转得比陀螺还快。

他双手往后一背,两个指头玩着折扇,一副不屑的神气,听得那个徐娘要他留步,他总算站定了,一开口就听得出来是外乡人口音的京腔:

“喂,那个谁,你是这家的老板娘?”

“嘻嘻,小相公,算是吧,咱姓阎,街上人都叫我阎婆。”

“唔,阎婆。

你叫爷留步,有好货吗?”

“有,爷,来来来,姐带你进院,你自个儿瞅去。”

阎婆搔首弄姿,扭腰伸了个兰花指。

吴汉山顺着她的指头看到门头上悬了一块匾,叫“街头香”。

紧挨着大门的,是一长溜平房,平房都是用窗纸糊死的大窗户。

吴汉山跟着她走了进去,伸头朝门里一看,是一间过堂,放了几张木椅茶几,再往里有一道门,虚掩着,看不出什么气象。

“爷,瞅这儿。”

早已快步跟上的阎婆,手忙脚乱地把那扇窗门打开了。

吴汉山回转身把头伸进窗户,这一下看傻了眼——屋子里头,竟散漫地坐了十几个穿着暴露的姑娘。

姑娘们有大有小,有丑有妍,有胖有瘦,有高有矮,看见有人伸头进来,谁也不感到害羞,都慌忙从坐着的长条凳上起来,一窝蜂拥到窗口。

“啊吆,是位相公老爷。

老爷,要我吧。”

一个年纪稍大,约摸二十来岁的姑娘抢先说道。

她的脸色有些发青,好看的只是诱惑的身材。

吴汉山的贼兮兮的眼晴朝她身上溜了一圈,他淫邪而又挑剔地说道:“啧啧啧,马马虎虎,还算过得去,只是老了。”

话音未落,立马又有一个削肩的少女挤上前来,半似挑逗半似认真地说道:“老爷,我是初出道儿的,比水葱儿还嫩。”

吴汉山睃了她一眼,脸相、身材都还匀称,只是干巴了一点。

众姑娘从他的眼神中看出还是不满意,便又争着向前七嘴八舌推荐自己,把吴汉山挤得连连倒退。

站在吴汉山身边的那半老徐娘,这时便拍了一下巴掌,很有威慑力,姑娘们立刻就安静了。

只听那阎婆训斥道:“行了,都别瞎嚷嚷了。

来了一位财神,都争着上,规矩都哪儿去了?

是客人挑你们,还是你们挑客?

嗯?

都朝后站,咱们按章程来。”

经这一骂,姑娘们都老实了。

往后退到墙根一字儿站定。

阎婆又朝她们做了个手势。

姑娘们便一个个依次走到窗户跟前。

每位姑娘在吴汉山面前都要表演几个挑逗的动作,展示自己。

吴汉山痴痴地过了一回眼瘾,姑娘们已退回到凳子上坐了,他还像一根木桩似的一动不动。

半晌,阎婆伸手轻轻戳了一下他的腰,小声问道:“爷,看中了哪一位?”

“啊!”吴汉山如梦初醒,一龇牙笑道,“呵呵,你这位大娘,特不地道。

这些姑娘,我怎么都闻着有一股狐骚味儿。”

“哎哟,瞧你这位爷说的,”阎婆扭捏着搡了吴汉山一把,卖弄风骚调情道,“客官第一次来这地方吧。

你这就不懂了,这味儿是窑子街的正味儿,没有这狐骚味儿,那还叫什么窑子街!”

这时已近黄昏。

天色已经有些发暗,拂面的风也顿时凉爽了起来,街上的流客渐多。

看这些人有的是常客,有的也如同这吴汉山,是初来乍到。

大凡常客都有自己的老相好,一进窑子街就勾头直奔目标而去。

初来乍到之人深恐吃亏,故总想挨家走完挑上一个最好的。

眼下这个吴汉山似乎就是这心思。

他拿扇子骨拍了一下阎婆的手背,笑嘻嘻说道:“呵呵,阎婆,本大爷还想看看其他各家。”

说罢,吴汉山正打算抬脚走去。

只听那阎婆得一声锐叫:“哼哼,走!

哪有这么便宜的好事?

姑娘们都让你看完了,就想走,你走的了吗?

来人!”

顿时两边院子里冲出来十几个彪形大汉,一个个把手抱在胸前,恶行恶相的看着他。

吴汉山倒是很镇定,他稀疏的眉毛一拧,不悦道:“吓唬谁呀?

怎的,开门做生意,谈不拢。

你们还想强留爷不成。

你们也不打听一下爷背后是啥人,竟敢跟我动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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